第5章 恶意
开口的是一个看上去和贺君差不多年纪的年轻公子。
只不过和贺君长期营养不良而导致有些干枯瘦弱的身体比起来，这位公子的身材倒是匀称的多。
即使在一片模糊的雾气之中也可以看出这个公子的英俊潇洒。
一袭素白长袍上佩戴的玉佩正在雾气和阳光之中散着温软的光，只需要看上一眼便能明确的知道这一身打扮一定价值不菲。
“道友，没想到在这山野之中也能相遇，这可真是不容易，你我二人真是有缘，不妨共行一段路，可好？”
似乎是看出了谷黎阳的谨慎，这位公子紧接着开口说道。
雾气也无法阻挡住他的热情，年轻公子的声音就如同他腰带上时不时轻轻碰撞的玉佩声一样清脆。
英俊的长相，热情的态度，再加上他这一身看上去就颇为不凡的打扮，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前身贺君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才着了他的道。
这并不只是由于贺君这个读书人心思单薄，而仅仅只是因为面前这个家伙太过狡诈了而已。
不过这一次，他面对的可不是一心救母，神志恍惚的贺君，而是早就知道他接下来行动的谷黎阳。
和上一次在翻出脑海中那些回忆之后便没有给这家伙好脸色的反应不同，谷黎阳这次稍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主动走上前去打起了招呼。
“不知这位公子姓甚名谁，你我两人素不相识，如今公子这般热情，小生，小生实在是诚惶诚恐啊。”
谷黎阳表现的就像贺君第一次见到这位公子时一样谨慎。
如同一个穷苦读书人首次见到对自己万般热情的富家公子时的拘谨一样，谷黎阳连那种局促的眼神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而这个富家公子也似乎早就猜到了谷黎阳的反应，他直接走上前来，并抓住了谷黎阳的双手。
双方之间的距离缩短，雾气也再也无法阻挡住视线了，这富家公子面如冠玉，剑眉朗目，大方的长相看一眼便让人不由自主的放下防备。
通过双方紧握在一起的手掌，谷黎阳更是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对方虚假的热情。
“道友，这终南山之中四处精怪纵横，可万万不能粗心大意的胡乱行走，我看你的神色，道友应该是第一次要上这山吧？
在下名字叫做方子昂，正好我对这山中也有几分了解，你我二人一同前行也好做个照应，安全一些。”
“这山中真有仙人吗，这仙人的神通又真有传的那般厉害吗？”
谷黎阳抓住机会套话道。
上一次进入这方世界的时候，谷黎阳在一开始便仔细搜索了前身的记忆，在发现方子昂对贺君的种种举动之后，他就没有给这家伙任何好脸色看过，这家伙自然也就对他心怀戒备。
莫要说套话了，上一次各自心怀鬼胎的两人没有等到贺君记忆中的时间点来临就早已经各自撕破了脸皮。
而这一次，方子昂还在伪装出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现在倒是个趁机套取情报的好机会。
“哦，道友居然不是为了寻仙问道而来这终南山的吗？”
方子昂佯装好奇的开口问道。
“也不瞒方兄，在下实际上……实际上是为了给家中生病的老母寻药才来这里的……”
短短的一段话，谷黎阳却说了有一会时间，连声音都变得吞吞吐吐的，似乎因为此事而感到颇为惭愧。
如果谷黎阳确实是一个穷苦的读书人，终日里除了家中的几卷圣贤书之外再无任何接触，那他确实会因为连给老母治病的钱都没有，要将希望寄托到寻仙问道这种看上去颇为虚无缥缈的事情上而感到惭愧。
方子昂的眼神也在看到谷黎阳的局促表现之后而变得越发放松，原本他绷紧的身体逐渐舒缓开来，心中隐隐约约藏着的几分戒备也逐渐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像这家伙穷酸的打扮一样，这只不过是个走投无路的读书人而已，这样的家伙再好拿捏不过。
方子昂在心里想着，接着又开口朗笑一声道。
“哈哈哈哈，那道友这次可真是找对地方了，不瞒你说，终南山之上是真的有仙人，而且我这次来这山中，也正是和道友一样是为了寻仙，你我两人能在此相遇倒真是颇为有缘呢！”
“确实有缘，确实有缘…”
谷黎阳随口回应着，紧接着就再一次问道。
“方兄既然是为了寻仙问道而来，那想必对这山中仙人的了解一定要比小弟多得多，不知可否介绍一二啊？”
“你我兄弟，不必如此客气，不过是些无关轻重的消息而已，你…呃，道友……”
“在下名字叫做贺君。”
“好，贺君，哈哈哈哈，好名字，贺兄弟，我接下来就一一细说给你听，这些消息在外面可都是千金难换，你可要记牢固了！”
“这是自然，方兄只管说。”
“这终南山上不仅有仙人，而且还是一位有大德的好仙人，和寻常仙人的性情古怪不同，这位仙人可是广开山门，只要能闯得过山里的雾气，便是与这位仙人有缘，能在其门下伺候着当个童子了。
而最近这一段日子，正是地气紊乱，山中雾气最为单薄的时间，四周知道其中详情的世家弟子也大多选在这段时间冲关，贺兄弟你能在这段时间阴差阳错的来到山下，可真是走了大运了。
你是有大机缘的人，等到了山上，可不忘提携兄弟一把啊！”
话说到最后，方子昂一边哈哈大笑起来，一边拍打着谷黎阳的脊背。
两人明明相识不久，但是如今亲密的却像是相互交往多年的老友一样。
并且就在这个过程中，方子昂的眼神还一直若有若无的在向谷黎阳怀中藏的已经不甚严实的玉佩上瞄。
谷黎阳早已经察觉了方子昂的眼神。
这富家子弟还自以为他的贪婪意图藏得严严实实的，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早已经被谷黎阳看的一清二楚。
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到必须撕破脸的时间。
再等一等，只需要等到天色暗下来。
谷黎阳心中一边想着，一边也陪着哈哈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