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血手
第二天早上。
谷黎阳刚刚推开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原本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大门上也多出了不少粘稠的黑红色液体，看上去似乎是血液和某些体液掺杂在一起之后接近凝固的样子。
他也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阵说话的声音，这种声音十分微弱，怪腔怪调的说的很急，谷黎阳一句也没听清。
但他也不需要听清。
谷黎阳明白这种奇怪的声音代表着什么，明白这种奇怪的声音想要传达的主要意思。
威胁，恐吓，还有要谷黎阳服软。
他蹲在了地上，仔细的观察着面前的断手。
这是一个看上去十分白嫩的手，现在正背对着谷黎阳。
这手指节修长、皮肤饱满，如果放在谷黎阳前世，甚至可以去做手模的程度。
但是现在它被毫不留情的砍了下来，并且扔在了谷黎阳的门口。
这其中代表着什么可想而知。
危险，又或者是赤裸裸的警告，也有可能两者兼而有之。
结合昨天晚上的事，为什么这个本来都已经缺席了的断手现在却再次出现了，其实事情很明白。
理智的选择是应该退让，示弱以避免再次冲突，又或者是小心翼翼的把这个断手给扔到一旁去，假装没看见过，再把大门给刷洗干净。
贺君在经过仙山上提心吊胆的一夜之后，他就是这么干的。
虽然当时他在看到断手的第一时间几乎被吓得晕死过去，但是之后他还是小心翼翼的收拾起了烂摊子。
谷黎阳则只是怔怔的看着这个断手，他有一会没有动作了，看起来似乎就像被吓傻了一样。
直到…
“实验一下。”
谷黎阳站直了身子，他随即就踢出了自己的脚尖，这一脚踢的角度很巧妙，恰好让这个断手翻了个身。
啪嗒…
就像是一块再寻常不过的烂肉一样，断手黏糊糊的掉在地上，谷黎阳也可以清楚的看到原本被遮盖的掌心部位。
和漂亮的手背一样，这个手掌的手心也极其白嫩，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户人家才能养出的手。
只不过，就是这样一个细嫩的手上，在关节处却有着一些极其细微的茧子。
这层茧子很薄，在阳光下反射着淡淡的光，和白嫩肌肤的炫光掺在一起几乎让人分辨不出来，但谷黎阳还是看见了。
“有趣。”
谷黎阳在脸上露出了笑，接着…
嘭！
这个白嫩的手掌被谷黎阳的全力一脚给直接踩爆，就连其中的骨头关节也一同碎射开来。
皮肤在第一时间就已经被巨大的力给挤得烂的不像样子，里面的血水则可能是经过一晚的沉淀之后已经流干了，喷出来的只有黑红色的肉和灰色的骨头。
“居然真的没有任何陷阱。”
谷黎阳皱起了眉头。
他一开始还以为这个扔在门口的断手上有奇毒，又或者什么其他的阴险勾当，就连翻面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鼓起了皮膜，封住了呼吸。
但结果，不过如此。
谷黎阳摇了摇头，与此同时他感觉四周的那种腥臭味更加浓烈了。
哐!
谷黎阳转身进屋，大门直接被粗暴的合拢到了一起。
谷黎阳不想再在门口闻臭气了，至于那个有可能存在的幕后黑手，他活不了多久的。
这天中午，谷黎阳同样没有开门，他在房间中静修了一天的仙功，直到晚上他才再一次打开大门。
门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新的东西，只有那个被他毫不留情的踩爆的手掌，还有地面上喷溅的到处都是的烂肉。
经过一天时间的发酵，这种臭味开始变得越发浓郁，哪怕隔着大门谷黎阳也能隐隐约约的闻到了。
在血红色的夕阳下，烂肉上面爬满了蚊虫，黑色的虫子稀碎的爬着，同时用口器贪婪的嚼着每一块烂肉。
谷黎阳笑了笑，他又一次转身进了屋子。
时间依然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很快，太阳下山了，房间中又是一如既往的一片漆黑，第一天晚上在这里住宿时那种奇怪的黄光好像就是一种幻觉。
四周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但谷黎阳依然在他的床铺上坐的稳稳当当的。
他没有一点睡觉的打算，床上铺的被褥也早已经被他突破时撕的粉碎。
沙沙沙……
忽然间门口又传来了一阵细碎的摩挲声，好像有人正紧紧的贴在墙上移动，衣服和墙砖摩擦在一起的细小声音。
谷黎阳的眼睛本来就没有完全闭上，他可以隐约的看到黑暗中又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依然是一个人头的形状，它紧紧的贴在窗子上，似乎下一秒就要钻进来。
和第一天晚上时的双方对峙比起来，今天晚上的这个人头轮廓要活跃的多。
它一直在轻轻的颤抖着，谷黎阳耳旁的沙沙声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响亮。
这种声音里还伴随着一种怪模怪样的语言。
听起来好像是鬼怪在刻意模仿着人类说话，但真正说出来的却全都是人类听不懂的连篇鬼话。
就在一片嘈杂中，谷黎阳几乎都能感受到这个人头轮廓的气息，这是一种极其特殊的臭味。
和谷黎阳白天时闻到的腥臭很相似，但是浓烈程度上却又是任何尸体都比不上的。
“第二次。”
谷黎阳嘴唇动了动，他依然没有发出声音。
但是外面的那个东西就好像看到了一样。
哗…
窗户里面的窗纸都被震得直响，谷黎阳看见一个人脸的轮廓印在纸上，随即又一闪而逝。
“进来，进来就杀了你！”
谷黎阳几乎要吼出来，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窗户，整个人的身体也下意识的向前倾去。
但是，这个轮廓彻底消失了。
夜晚平静了下来，之前的一切都好像一场幻觉，只留下谷黎阳一个人依然孤零零的坐在床上。
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
谷黎阳再一次习惯性的打开大门，迎接他的依然只有那些还在啃食碎肉的黑虫。
除此之外，空旷的平坦山顶上什么都没有，一时间这里就好像只剩下了谷黎阳一人。
他又笑了笑，紧接着就转身回了屋。
师兄交代的禁忌，师兄安排的房屋，师兄明知道会让双方撕破脸的聚会，师兄的无奈和善解人意，还有这撕破脸后的种种变化。
不敢让他看到送来饭食的过程，和如今已经停送了的餐盒，以及谷黎阳这一段时间一直见到的古怪人头。
一切都已经很明了了。
在背后搞鬼针对谷黎阳的人不知道有几个，但邬梓铭一定是其中的一员。
谷黎阳虽然并没有证据，但他也无需证据，这又不是判案，只需要有所怀疑就够了。
玉皮境界也已经稳固了，而且在彻底吞噬了方子昂的灵魂之后，谷黎阳几乎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血肉充裕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程度。
明明只是刚刚突破，但他离血肉境也已经不远了。
仙功着实神奇，而且，谷黎阳的《八风不死功》也已经正式开始修炼了。
只需要再等一小段时间，真的只是一小段，然后……
呼～
谷黎阳的鼻息几乎在空气中凝成了两道长长的气剑，他感受着身体中愈发充裕的气息，同时，又一次抬头看了看没有关上的窗子。
现在是白天，外面的天空很蓝，白云飘荡，带着一块块越来越显眼的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