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仙功

这仙人会不会是在撒谎骗自己？

这个念头只在谷黎阳的脑海中停留了一瞬，随即就被他想明白了。

虽然仅仅只来到这仙山上没多长时间，谷黎阳就已经见识了这山上的颇多古怪，夜晚的鬼祟、宫殿的阴冷、还有这个仙人的巨大反差。

要是只从谷黎阳的经历来看，这里一点也算不上什么能让人放下心来的人间仙境。

但是无论如何，这毕竟都是已经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人和事了。

哪怕这仙人不怀好意，他也是万万不可能真的伤害到谷黎阳的。

并且谷黎阳虽然只是谷家之中的偏远旁支，但毕竟勉强也算是大家族出身，年幼开蒙的时候也是和主脉子弟一起读过书的。

对于如今他身处的这一方世界，谷黎阳也有着一些最基本的认知。

西域魔门，浩渺东海，南疆蛊地，苍茫北原，还有雄踞天下之中的中原，各地的著名宗门谷黎阳都有所耳闻，但他可从未听说过有仙人坐镇的终南山。

而如今看这贺君回忆之中终南山的种种奇状异景，如果这里真的在谷黎阳他们这个时代还存在的话，谷家是怎么也不可能不加以记载的。

甚至哪怕只是相隔不远的前朝存在，谷家这样传承久远的大家族中也一定是有所记载的。

但是，谷黎阳可从来没有在家族典籍中看到一丁半点和终南山仙人有关的字句。

年幼的时候，谷黎阳虽然因为血脉疏远的关系根本没有资格看族中秘藏，但是除了功法之外稀松平常的族内藏书，他可是都给看了一遍。

而既然如今面前这仙人事实上已经不知道陨落了多少年，那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哪怕这仙人也在他传的仙术里面留下了法门，想要用另一种手法把谷黎阳吃干抹净，他也是不可能做到了。

毕竟正主都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

而如今的天下是个什么样子，谷黎阳可是再清楚不过。

虽然他还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西域，但是仅仅只是临近中原的大光明教的明光城之中，谷黎阳亲眼见到的从中原逃难而来的可怜人可都是年年都有。

官府苛政、道门剥削、世家压榨…，一层层的压着，各处的百姓都几乎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敲骨吸髓，毫不夸张。

哪怕是真的加入了这些门派，绝大多数人也只不过都是外门送死的炮灰，就像谷黎阳这样。

而正是如今这个糟糕透顶的时代，普天之下尽皆修习的都是如同谷黎阳他所在的西域一样的武功。

虽然谷黎阳他们西域魔门的武功一直被斥责过于狠辣速成，容易根基虚浮，但是最基础的武道概念，那可真是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争议的。

可真是好大的一锅炼丹炉，放眼望去四周全部都是香脆可口的肉丸，连吃人都有挑三拣四的资格。

心里暗想着，与此同时，耳旁一道年迈的声音响起。

“好个聪明的孩子，你我既然有缘，我自然也不可能不救，只不过呢，我手中有仙典三千，旁门秘术巧技更是数不胜数。

你是想学直通仙人之路的通天法，还是想学补全根源救自己命的救命法，又或者仅仅只是给你娘的治病法，要知道这仙缘呢，只可择其一，万万不能贪婪啊！”

谷黎阳猛然间抬头，他看到的是老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此刻这个原本还算得上慈祥的老人，一瞬间又流露出和整栋宫殿一般无二的阴冷气质。

并且就在他的瞳孔之中，谷黎阳隐隐约约的还能看见正在爬行的蛇虫影子，这些影子几乎就和宫殿外面柱子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谷黎阳又一次沉默了，他低下了头，思考起来。

四周只能够听见呼呼的风声，明明他们身处在封闭的房屋之中，可是这种奇怪的风却越来越大了，并且还带着一种刺鼻的腥味。

“我要通天法！”

这个念头在谷黎阳的脑海之中徘徊了万千次，他几乎就要开口喊出来了，但是仙人忽然间又低笑了一声。

“把你吓坏了呀，孩子，你也不好好想想，你我既然有缘，我又怎么忍心害你呢，自然是三法一起都传给你，这才算得上妥当啊，你意下如何呢？”

谷黎阳这次不再抬头了，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不要再看这个老人的眼睛了。

他低头称了声是，然后就不动了。

这态度甚至可以算得上嚣张跋扈，但是对于一个被震惊极了的人来说似乎又显得颇为合情合理。

而仙人显然也不愿意过多计较这种旁枝末节，只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着。

“你修炼了这种恶毒功法，精气神也依然算得上和谐圆满，这多亏你灵魂坚韧，只不过…按理来说神魂坚韧不应该会分魂才对，这倒是古怪。

不过这也不重要，我接下来要教给你一个法门，你可听清楚了，这法门对你来说和直通仙路的仙典也没什么区别，是我刚才苦思冥想一番之后最适合你的！”

“在下洗耳倾听。”

“这门功法叫做《忘灵万化功》，其中核心真蕴便在于一个忘和一个化字，要忘记的就是七情六欲，要化去的是红尘纷扰，修至大成之后，万事不沾身，清净自在，天地逍遥。”

“多谢仙人慈悲。”

“你且不着急，我细细说给你听，我传给你这功的原因，正是因为你和这功法最为匹配，你也注意莫要领悟错了意思。

你修炼这功法要忘记的七情六欲可不是你自己的，而是旁人的，要化去的红尘纷扰也不是你自己的，也是旁人的。

你让他们忘了情，伤了他们的神魂，让他们懵懵懂懂的，自然就可以夺其魂为己用，你断了他们的红尘纷扰，自然让他们在世上也再无任何立足之处，化为灰灰也无人在意了。

这功法正好修补你伤了本源的身体，你毕竟也习练这毒功有些日子了，哪怕根源雄厚，也难免有暗伤，此法与你最相匹配。”

“多谢仙人赐法！”

“嗯？怎么称呼？”

“多谢老师。”

“是仙师，记住了。

以后你便是我门下的一个童子，平日里在山上不要惹是生非，还有，只要修炼此法有成，其他好处自然不少，你母亲的丹药嘛，下山时我便会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