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精气神

伸进房间里的是邬梓铭那张没长眉毛的古怪脸庞。

他的表情十分平静，一点也没有因为谷黎阳和方子昂的默不作声而感到愤怒，就好像他早就猜到了两人的反应一样。

“都醒了？那就好，收拾收拾且随我一起走吧，可不能让仙师久等了。”

也正是在这时候，谷黎阳才终于扭动脖子看向睡在一旁的方子昂。

方子昂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并且如今他满脸都挂着泪水。

他被吓坏了。

“快点收拾一下仪容，时间不等人。”

邬梓铭再一次开口催促着，谷黎阳和方子昂自然也开始忙活起来。

没过多长时间，两人便在邬梓铭的带领之下进了那黑色的宫殿。

在进入宫殿之前，邬梓铭专门提醒了二人一番，进了宫殿之后切勿东张西望，见了仙人之后也不要流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

方子昂明显之前就听他家的长辈提点过，但是或许是昨天晚上的经历的影响，他表现的依然有一些神思不宁。

而谷黎阳则只是平静的应下了。

进了宫殿之后，谷黎阳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里和外面的不同之处。

这宫殿外面明明看着是用一种极其奇异的黑石搭建的，但是走进来之后，踩着脚下的地板却明显不是石头的坚硬触感。

透过靴子反馈回来的，反而是一种软绵绵的、黏糊糊的奇怪感觉，并且就在一路的前行过程中，谷黎阳的靴子上沾上了不少细碎的黑色粉末。

和他一同行走的方子昂与邬梓铭，两人的鞋子上也都有这种粉末，并且可能是邬梓铭出入这宫殿的次数多的原因，他靴子上的黑色粉末格外的多。

这种粉末甚至于都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衣袍上。

“好，到了，你们两人就先进去吧，第一次来就能这么早拜见仙师，你们两个倒真是好运气。”

邬梓铭停在一个房屋门口前不走了，并且用一种极其羡慕的眼光打量着谷黎阳和方子昂两人。

这个房门和来时路上见到的各种房门几乎没有任何区别，如果不是因为邬梓铭的指引，谷黎阳是怎么也不可能认为这里是仙人的居所的。

“好了，快开门进去呀，在原地发什么愣呢？”

谷黎阳犹豫了一个刹那，随即就用眼神示意方子昂，让他去开门。

方子昂经过前天晚上的一夜折磨之后，他的心气早已经被消耗殆尽，自然不敢反抗谷黎阳，只能壮着胆子走到门口，然后抓起了把手。

明明看着是石头的材质，但这个把手却如同早已经被蛀坏的木头一样，方子昂不仅没有拉开大门，反而把手一下掉落在地。

喀~

沉闷的一声响，把手掉在地上后随即就摔成了一堆粉末，彻底消散在黑石地板里。

这一下子可把方子昂吓坏了，他本就苍白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没有任何活人的模样，看着几乎就和丧葬铺里的纸人似的。

并且就在他的手上，手指与掌纹之间还沾上了不少细碎的血红色粉末。

“呵，开门红，仙师倒是重视你们两个！”

邬梓铭忽然间开口说道，和被吓坏了的方子昂不同，他的眼神依然一如既往的羡慕，并且其中的感情一瞬间也变得浓烈了许多。

他同样也看到了掉落在地化成粉末的门把手，但是邬梓铭却没有流露出任何惊讶的神情，只是他的目光开始显得越发粘腻。

“别慌张，快进去吧。”

他又开口催促了。

方子昂这次直接呆愣在了原地，他明显是被吓坏了，无论谷黎阳怎么用眼神示意也一动不动。

而随着两人在门口耽误时间的变长，邬梓铭原本粘腻的羡慕眼光也明显变得冰冷起来。

空气中的温度几乎以可以感觉到的速度在下降，明明没过去多长时间，但谷黎阳的皮肤已经感受到了明显的寒气。

一咬牙。

谷黎阳走上前去索性推开了门，门内的景象也第一时间出现在他的面前。

和心里猜想的不同，出现在谷黎阳面前的反而是一番无比平和的情景。

门内是假山流水、园林景象。

明明外面看着只不过是一个屋子，但是走进来却变成了一个庭院。

这个庭院布置的很雅致，谷黎阳进门首先踏上的就是一个石拱桥，并且就在这石拱桥的后面，在各种谷黎阳从未见过的奇花异草的掩盖之中还可以清楚的看见一个汉白玉搭出来的亭子。

一个老人正坐在亭子之中品茗。

他穿着一身在老年人之中常见无比的素色长袍，脸庞也就像寻常老人一样衰老，谷黎阳甚至能够清楚的看见他皮肤上的一个个老人斑，松弛的皮肤形成的皱纹更是毫不留情的显示着他的年迈。

唯一能够证明他身份不凡的就是他腰上扎着的一条玉带，上面的玉佩闪着幽幽的光泽。

而现在，他明显也已经看到了谷黎阳和方子昂两人，老人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慈祥的笑容，他表现的就像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仁慈老人一样。

如果不是邬梓铭之前的交代和这一路上遇见的古怪，谷黎阳真的有可能把这个老年人误认成一个普通人。

“好孩子，好孩子，两个人都过来了…”

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老人收敛起了他的笑容，略带着些沙哑的说着。

“精、气、神，样样都充足，真是两个好孩子…”

一边说着，老人一边在亭子里站直了身子，似乎是想要看的更仔细些，他特意把他的腰向前探了一些。

方子昂一直跟在谷黎阳后面，早就因为过度紧张而整个身体都僵的不像样子，老人第一时间看到的也就是谷黎阳了。

“真是个好孩子，铜皮铁骨，不一般、不一般，只是身上修炼的这法门，我怎么没见过呢……

而且好孩子，我怎么仔细看了你之后，看见你长着两张脸呢？”

老人颤颤巍巍的说着，同时用一种无比疑惑的眼神看着谷黎阳，就好像家中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寻常长辈，正在等待着回答。

但谷黎阳的心脏却立刻前所未有的快速跳动起来，从回溯开始之后，他还是第一次如此紧张。

明明只是过去事件的重现，但面前这个所谓的仙人，他为什么会说谷黎阳长着两张脸。

难不成这个过去的仙人，仅仅只是从贺君的回忆之中复现就能够看清楚谷黎阳的真实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