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二币青年
楚子涵也想下车帮忙，跳下来时感觉风凛冽得能把人掀个跟头。天气可能不算特别寒冷，但这风委实邪门。
唐威的目的地在马耳山，原计划过了这段盘山公路寻个村镇过夜，至于楚子涵带着的古董，可以趁过夜时徐徐图之。
可没想到刚出发就遇上这么极端的天气。俩男人麻利地给车轮上了锁链，只是一小段时间就感觉手指都要冻僵了。唐威直起腰来，极目远眺。他一大早起来就看天，怎么没看出这里会是个大雪天？
“好天气和好行程没直接关系，别多想。”好友林奇安慰他说。
而楚子涵凝视着远方连成片的山脉，山顶与腾起的云连在一起。在这天高地迥的空旷里，却感觉有一股腥味在里面。
三人回到车上。原本就各怀鬼胎，让天气这么一闹，氛围就更加令人窒息了。原本觉得楚子涵长了张好脸想调戏下的唐威也没了心思，天冷摸冰是嫌自己不会感冒。
日头开始偏西，天色越发渺茫，而后天光渐暗，车辙渐少，慢慢地浮起某种荒凉的寒冷。
距离出山口越来越近，但视野也越来越晦涩不明。
林奇打开了车灯，车速开始变得异常缓慢，带着锁链的车轮碾过地面的时候，有种微妙的惊悚感，往外一看，就是不知几千米的山壁，苍茫一片，下面早已经看不清楚，间或露出斑驳的、灰褐色的山岩。
天终于黑了。
楚子涵打开手机，与同学对她的想象不同，她的手机其实十分平民，是综艺节目《快乐大本营》里打广告的音乐手机，这个年代手机的定位功能不强，她也辨不清路程走了多少。干脆开口问：“今晚能出山吗？”
“没事，就这段盘山公路难走，熬过去就好，可是……”
林奇还没有把话说话，只觉得眼前忽然被一点细小的光晃了一下，当即降档降速，然后小心地慢慢点刹，将车停住。
唐威紧张地问：“怎么了？车出问题了？”
他指望着通过猎人市场赚够开公司的钱，这车上的物资和车本身都是他豪赌的筹码。
“车没事，前面好像有光，我下去看看。”林奇收了唐威的钱，主动请命。
“是……路灯光吗？”唐威颤颤巍巍地问。
“这条路上没有路灯。”楚子涵淡淡地说。
林奇回头问：“你刚也看见了？”
楚子涵在后座，视野应该比司机差上不少，此时两人对视，表情都有点凝重。
林奇放下对楚子涵的好奇，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楚子涵紧随其后。
风原来早就停了，但周遭的气温却没有回升的迹象。四下安静到极致，风声、雪落下来的声音，一时全都没有了，人踩在地上，都会下意识地放轻脚步。
那不远处的光也静静地，间或明灭，就像是有人提着个小灯笼。下了车来看，仿佛比刚才还要近了些。
又走了几步。
楚子涵眯起的眼睛猛地睁大，她看见了什么？她居然在气温接近0度的环境里看到了一个穿夏威夷衫的青年。
“谢天谢地，我抽第五根烟时你们就来了。”那青年起身时，夏威夷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里面居然啥也没穿，露出令正常男人羡慕，异常男人垂涎的精悍肌肉。而那光居然来自他指间夹着的一支铝管装的雪茄。
“幸会，幸会，我就知道在这条路上总能蹲到好心的过路人。”青年凑上前来，他是个外国人，带着一股意大利人风骚的同时操着一口河南方言。他的发型甚至比身为女孩的楚子涵还骚包，是披肩的金发，还用发胶在两侧塑了形。
不过他还算礼貌，甚至礼貌得过了头，正像个日本武士那样十五度鞠躬。
“我车上的空余位置不多了。”唐威有点战战兢兢。他今天已经遇到了太多预期外的事，对于第一次接受猎人任务的他而言，心灵伤害有点严重，想着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哦，那真是太遗憾了，这么冷的晚上，希望我后备箱里的美钞足够我烧到明天。”他那双海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哀伤，但不知为何，楚子涵总觉得他在说“遗憾”的时候眼睛总在自己身上转。
“后备箱，美钞？”唐威和林奇同时一振，然后给他还了个九十度鞠躬，“我想我们车上的位置还足够。”
“先生您的车怎么处理？”献殷勤的唐威指着他身后一辆小排量的mini cooper问。唐威话里的意思是要不要帮忙打电话求援，或者做个记号等第二天叫拖车来拉走。
“这车开着手感还行，下次来我还买它。”他轻描淡写地说，语气接近“我出去买包烟”式的平静。
“就不要了？”唐威愕然。
青年咧嘴笑道：“不要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恺撒·加图索，意大利人。”
他一边说一边朝楚子涵行了个抱拳礼，楚子涵怀疑他是现在才想起中国的礼节，还是从武侠电影里学的，之前那个莫名其妙的日式鞠躬根本就是浪客电影看多了闹了个乌龙。
“加图索？”唐威和林奇对视一眼，以这俩人的咖位，还接触不到这么腥风血雨的名词。但看对方一脸骄傲的模样，他俩暗自筹备着要不要拍点酒桌上经常拍的那种马屁，不知道跟意大利的国风能不能对上。
“就是这个表情，保持别动。”恺撒突然摸出手机，对准纠结的俩男人，“我就喜欢你们这完全不认识加图索的懵逼样！”
好吧，骄傲个毛线，这货根本是希望他们听到“加图索”三个字就往地上tui一口吐沫。
楚子涵脑门上跳出个小青筋，打断恺撒的耍宝，“请问出什么事了，导致你会在这里抛锚？”
“你能把围巾拉下来说话吗？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女猎人，我想拍照做个纪念。”
那一瞬间，气氛凝固了。
四人中唯一一个由于未成年申请账户失败的楚子涵缓缓抬头，“你是那个高卢总督？”
“Brove！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想说的是，你后备箱里的钱，再不制止就要和车陪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