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这样写，你会知道自己在关系里的位置
我是谁？这个问题本该让幼儿园的小朋友回答，或者留给哲学家思考，而今天，我要带你思索。
如果你是个爱反思的人，也许会在深夜辗转反侧时有如下念头：
最近我怎么了，总是犯错。
真不该和爱人吵架，其实也没啥大事儿。
也不知道整天都在忙些啥。
这么多事，烦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赚钱。
怎样才能成功呢？
……
所有这些，究其本质都可以用这句话来囊括：我是谁，要去向哪里？
我的一位来访者C女士，在孩子突然不让接送时这样问过自己。她和儿子相依为命，这样说并不为过，父亲缺失已不再是罕见现象了。她知道隔代教育的弊端，所以儿子从出生一直到初中一年级，都是她一个人带，她的生活全部围绕孩子。
她辞掉了工作，变着花样给儿子做一日三餐；周末各种辅导、出行也都是他们娘俩；儿子上小学、初中，她也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亲自辅导作业，在学校附近做钟点工。
儿子和她很亲，直到上小学高年级才分床，也很懂事，很替妈妈着想。就在初一下学期，他突然不让妈妈送了，坚持自己过马路，放学也不让妈妈接了，会和朋友一起踢球。这时，C女士抑郁了。
她找到我时这样说：“我觉得活着没了意义，很无聊，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B先生也是如此。
退休半年，厌倦了旅游和钓鱼，神情恍惚，有事没事就去原单位和门卫大爷聊天，望着昔日的办公室长吁短叹。他整天都会在单位附近晃悠，直到晚饭才回家，就像当初下班，第二天清晨再照常去。
这样持续了几个月，B先生病倒了，发烧、胃疼，反复发作，去医院，医生也没有好办法，建议他看看心理医生，家人多次劝说后他来到我的工作室，六十岁出头的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多了。
我知道，B先生和C女士一样，丢了自己。但我并不想和你分析他们的具体心理，也不想和你介绍他们各自的亲密关系，我只想告诉你：他们在人生的某一阶段，开始重新思索“我是谁”。而这样的来访者朋友，我见过不少。
现在，去你的书房，卧室也行，保证你一个人，安静且不被打扰，拿出一张纸，按我说的做。先写上“我是谁？”，然后从你自身出发，回答这个问题。档案表填过吗？就这样写：我的姓名是，我的性别是，我的年龄是，我的民族是，我的职业是，我的学历是，我的政治面貌是，我的兴趣是，我的求学经历是，我的受训经历是，我的存款是……
好了，先写到这儿，看着这张纸三分钟，问问自己是谁，然后再读一遍，确定自己是谁，静心一分钟。
现在，在另一张纸上写“我的受训经历没了”，停，感受自己此刻的感受，集中精力，就像真的从未有过任何培训经历。继续，“我的求学经历没了，不再读书、旅游”，停，同样感受，是真的已经没了。我想你懂了，那就继续，“我不是党员、没有学历、不是班主任”，再停，重复每个思索，感受每一个失去的念头，集中精力想象，如你已不是班主任了，如此类推。
“我不是教师”“我不知道我的民族”“我没有了年龄、性别”“我不是某某”。好，对于每一个不是、不知道、没有，你都要思索、感受，都要盯着这张命运的纸，沉静一分钟。然后在纸的下端写下三个大字：我是谁。
再拿一张纸，也写下“我是谁”，不同的是在下面写你认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二十个人的姓名，以及和你的关系，顺序无所谓，只要遵照你念头的出现，像这样：“我是我儿子某某的妈妈。”对，很好，就这样，简单明了。“我是我丈夫某某的妻子。”是的，没错，即使你现在知道要做什么，也要写下来，这是严肃的事情。生命有时很脆弱，人性有时很难测，你不知道下一刻会怎样，那就继续吧。
我是我父亲某某的女儿。
我是我母亲某某的女儿。
我是我哥哥某某的妹妹。
我是我妹妹某某的姐姐。
继续，一直到凑足二十个人。
我是我奶奶某某的孙女。
我是我舅妈某某的外甥女。
我是我老师某某的学生。
我是我闺密某某的闺密。
我是我同学某某的同学。
我是我经理某某的员工。
我是我同事某某的同事。
我是我讨厌的某某的敌人。
……
好了，你一定写好了，即使是去世的亲人，只要内心觉得和他在一起，也写下来，无妨。和刚刚那页纸一样，静静看着他们的名字，想着他们的模样，想着他们和你经历的一切，想着你们之间的争吵、恩爱、误会、纠纷、甜蜜……
三分钟后，重新拿起笔：如果让你去掉一个人，从此他消失在你生命里，你再也不会记得他，你会选谁？感受自己的感受……把这个人的名字画掉！从此，这个人和你再无半点关系，你们彼此不认识，也没有过去，他彻底消失了。然后，若再画掉一个人，他将不复存在，你会选谁？
画掉，就像把他从你生命中抹掉，或感受他已经不在人世了。继续进行吧，我知道当你画掉爷爷、奶奶、兄弟姐妹、父母、伴侣、女儿、儿子时你的感受，可你还是要进行下去。但在你画掉之前，请好好回忆：你的体验里有着怎样的感受？因为记忆也会随着名字的画掉而消失。允许你沉默，允许你哭泣，允许你伤心，允许你愤怒，允许你骂我。假设时间过了好久，你已画完最后一个名字，无论你是泪流满面还是展颜欢笑，你盯着自己写的那个“我”，然后再写下这三个字：我是谁。最后，轻轻地把“我”画掉，问自己：我是谁？
闭上眼，感受自己，感受呼吸、心跳、头发、胳膊、耳朵、嘴巴、每个细胞，轻轻地问自己：我是谁？静心五到十分钟，沉浸在你所有的感受中……
慢慢睁开眼，拿出纸，希望你没有把它撕掉。现在，你画掉的第一个人又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方才只不过是一场梦，一个书写练习。把他的名字加上吧，一笔一画地、温柔地、充满慈悲地，继续感受你的感受，就像你失去他时，现在他又回到了你生命里。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一直到最后一个，或许是你的母亲、伴侣、孩子，他们都回来了，依然在你身边，你都已经听到了孩子的打闹声。
把你的名字也写上，把“我”也写上，还有你的职业、民族、财富、兴趣等等。然后再问自己：我是谁？
最后，感受自己的感受，写下三个字：我是我。
此刻，我什么也不想说，因为我想说的全部在你方才的感受里，我也不继续解释C女士和B先生为何会如此，因为，你已经懂了。
学员书写练习：我是谁
作者：亭玉子
此刻，我正在自己的卧室里写下这些文字，床的旁边有一个小小的柜子，柜子里有我读过的书和女儿的绘本。我书写的本子就摆在这柜子上，我拿着笔在本子上写着我现在的感受。
房间里很安静，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伴随着车来车往的声音，我仿佛能看到路上被车轮碾轧而溅起的水花。
好的，现在我要开始我的探索之旅了。
我是谁？
我是一个妈妈、一个女儿、一个姐姐、一个作者，我是我自己。
“我是一个妈妈”这个身份，为什么将它放在第一位？因为这个身份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从我生下我女儿的那一刻起，我便深刻地知道她是我生命的延续，她的身体里流淌着和我同样的血液，她的生命比我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我也是，当危险来临之时，我会奋不顾身地保护她。我是我女儿的妈妈永远也不会改变，每一天，每一秒，我都深刻感受到身为妈妈的责任。
“妈妈”这个身份在我的内心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假设此刻我没有了女儿，我会是怎样的心情？
我的心脏在快速地跳动，我开始恐慌、焦虑、不安，我拼命地寻找我的女儿，我绝望、悲伤，我开始哭泣。我也开始懊悔，懊悔平日里经常对她发脾气，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明明心里很爱很爱她，可总在无意中伤害了她。我感到世界失去了颜色，我要如何继续生活？没有了女儿，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无法诉说心中的苦！
我是一个女儿。将“女儿”这个身份摆在第二位，是因为从出生到现在，我的父母对我来说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们相依相偎生活了二十多年，曾经的争吵、矛盾、纠缠和爱恨全都已经深深地融入到了岁月之中，变成了浓浓的亲情。
我从生下来就有了新的身份——爸爸妈妈的女儿。虽然生在农村，长在贫困的农民家庭，我依然很自豪。我的爸妈给予了我足够的陪伴和爱，是他们教会了我做人要懂得感恩。作为女儿，我继承了他们的优良品质，并且知道自己身为子女的责任和担当。孝顺是我骨子里不可磨灭的东西。
假设此刻我没有了父母，会是怎样的心情？
我失去了内心最重要的依靠，失去了最温暖的港湾，我将独自面对以后生活中的黑暗。没有了人生的方向，我该往哪儿走？我不知道。我迷茫、我害怕、我哭泣，没有了坚强的后盾，以后的风雨之日、坎坷之路我该怎样度过？我害怕有一天自己被磨难打倒，从此一蹶不振。
我知道父母总有一天会老去，也会离开，无论怎样前面的路都要自己走，没有人帮你。可我还那么年轻，我真的不知道没有了父母的日子该怎么过，更多的是迷茫和恐慌。
我是一个姐姐。将“姐姐”这个身份摆在第三位，是因为在以上两个身份之下，我能想到最重要的人是弟弟。
在我上一年级的时候，妈妈生下弟弟，我有了另一个身份——姐姐。爸妈忙碌的时候，我都尽力照顾好弟弟，我们有不可分割的血缘关系。我喜欢弟弟叫我姐姐，我为拥有这样的身份而自豪。在和弟弟一起成长的过程中，我们相爱相杀，但依然有剪不断的牵挂。
如今弟弟上了大学，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我与他的交流只有寥寥数语，由于学历、认知、阅历的差距，我和弟弟已渐行渐远，但浓浓的亲情依然不变。
假设此刻我没有了弟弟，心情会是怎样？
失去了同胞兄弟，就像被砍去了一只手臂。一生可以相依为命的姐弟，不管失去哪一个，无论走到哪里，无论什么时候，内心深处总会留下永远也抹不去的伤疤。
作者，这是我值得自豪的身份。因为书写，我找到了内心对书写真正的喜爱，找到了自己的基因和书写有缘的那部分。书写带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快乐和满足，所以我才会对书写如此执着和热爱。
我是一个普通的书写者，我默默地码字、专注写文章。假设此刻没有任何一个书写平台，或者说我失去了书写的能力，我的心情会是怎样的？
我的生活会回到原来黯淡无光的模样，我会失望、沮丧，我无法找到其他比书写更让我痴迷和专注的爱好。或许有，但我知道我没有那样的天赋，并且其他的爱好不能让我真正感到快乐。
不能书写，就意味着失去太多的快乐，生活也失去了乐趣，我的内心会有遗憾和痛苦。
我是我自己。将“我自己”摆在最后一个，并不是不看重自己，而是一种回归，回归自我、回归本身。我的身份、背景、学历、年龄、经历等全部清零，我只是我自己。我不是一个妈妈、一个女儿、一个姐姐、一个作者，我什么都不是，我就是我自己。这个“自己”由我定义，别人无权给我贴标签，定义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是谁？这是一个需要集中精力、心平气和来研究的问题。写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成龙的一部电影《我是谁》。成龙饰演的杰克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由于飞机坠落，落难于土著人的部落。杰克头部受到重创，因此对曾经发生的一切失去了记忆，他不知道自己是谁。虽然他的大脑失去了记忆，但他的内心一直在发出一个声音：“我是谁？”部落里的人也因为他总是自问“我是谁”而以此为他取了名字。
杰克的记忆总是断断续续，他仿佛回想起了飞机失事的片段，为了找到答案，他离开了部落。或许这就是人的本能，当一切都发生改变，当自己的大脑不听使唤，我们的内心会一直寻找“我是谁”的答案。
我是谁？我是我自己，这就是内心告诉我的答案。
我的身体、我的外貌、我的身高都是皮囊，并不是真正的我。真正的我是活在皮囊之下的，是一个有思想、有心跳、有灵魂的个体。我的身份、我的职位、我的家庭都是在我身体千里之外的虚幻东西，真正的我和它们相隔甚远，所以这些也并不是我。
那什么才是真正的我？
我是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热爱生活的人，我是一个懂得感恩、真诚善良的人，我是一个知道自己厌恶什么、喜欢什么并且为喜欢的事物而坚持的人，我是一个有责任、有担当、讲诚信的人，我是一个有童心、有良心、有爱心的人……我将自己定义为这样的人，并且我自己就是这样的人，我喜欢这样的自己，永远不会改变，也不会将她抛弃。
曾经有人这样对自己表白：这世界很大，大到我不能保全所有人；这世界也真的很小，小到只有一个你于风雨里陪伴。所以，我爱你。
现在我也表白我自己：你是最美的烟火，你是永不凋零的花朵，岁月蹉跎，时光穿梭，永远做自己，爱你一辈子！
冰千里：
亭玉子，你思索这个问题时就正在对自己慈悲。
没有了至亲至爱，没有了身份背景，你是谁？
你一点一点把他们从你的生命里抹去，是残酷的，但也是真实的。越是恐惧，越是真实，也就越能看见自己内心最原始的真我。而这一切，终将逝去。
你做到了，当你勇敢地面对这个部分，这个部分就会和你越来越紧密，也越容易承载你，你也越容易对他们慈悲，无论是父母、弟弟还是女儿，还是作为作者的自己。
唯一不会逝去的是绽放的每一刻！那些切实的当下与无悔组成了自由的灵魂，即使失去了身体，也会存在于空气里。
继续勇敢做自己吧，追随你最真实的感受，不辜负、不迎合、不强迫、不委屈，随心而动，好好关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