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不立危墙下
一晃，高盛在太学已然待了三天。
每日写写字，和周围的仕子们聊聊北大街各大青楼的姑娘，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这太学可不像未来的大学设有周末。
唯有春节或是特大节日才会停学，若想在其他时间离开，必须得请假。
而高盛，自然是没有请假资格的。
有些门阀子弟受不了长期高强度的学习，便会偶尔请假外出放放风，去青楼听听小曲儿。
那些放风归来的仕子，一回到学堂，便开始大肆吹嘘高盛的刮刮乐。
“子成果然是奇才啊，你这刮刮乐如今满城风靡，各处都人满为患。
我最佩服子成的是，这明摆着亏钱的买卖，你还做得兴致勃勃。”
高盛嘴上笑着说道：“本公子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有发财的门道。”
周围的学子们纷纷围拢过来追捧：“高大哥，到底如何发财呀？”
高盛神秘一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实际上，高盛自己也压根不知道刮刮乐怎么才能发财，就是亏，就是玩！
这段时间，他欠钟毓的字也写得差不多了，也算是在忙碌中偷得半日清闲。
此刻，高盛毫无仪态地卧在坐塌上，四仰八叉。
不经意间，瞧见太学东侧的庭院里，众多学子正忙着在一座架起的高台上绑缚符箓，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黄色布条。
高台的地面上，隐隐约约呈现出一个巨大的八卦图形。
“钟毓小友，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呢？”高盛开口问道。
钟毓正专注地静心拓写着高盛的字，闻声抬起头来，回礼道：
“高大哥，这是左慈先生归来的法坛。
左慈道人每次回来，都会在那个法坛上讲述他游离天际的趣谈。”
高盛微微浅笑道：“你信吗？”
钟毓认真地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高盛用手中的纨绔团扇轻轻敲了敲钟毓的发髻，调侃道：“这就表明，你内心其实是不信的。”
钟毓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应。
高盛再次望向那些布置法坛的仕子，感叹道：“好家伙，这人数比在堂内听课的还多呢！
照这情形，太学里面怕是要道盛儒衰了。”
钟毓解释说：“修习学问本就枯燥，左慈先生的仙法比起常年背诵儒家经史典籍，确实要生动有趣得多，受到追捧也属正常。”
高盛开始暗自琢磨起这个左慈，毕竟这将是自己的下一个对手。
钟毓依旧沉默寡言，高盛便从其他几个左慈的小迷弟那里，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左慈最为令人惊叹的本事，便是穿墙、临空取物、飞升，还有召唤神迹。
而且，他的临空取物和穿墙之术，都是在曹丞相的监督下展示出来的。
据说，曹操设宴时，曾遗憾宴席上没有淞江鲈鱼，左慈当即用铜盘装上水，竟从池塘中钓出了淞江鲈鱼。
曹操又说缺了蜀地的生姜，左慈瞬间便将生姜取来，甚至还带来了曹操派去蜀地使者的报告文书。
正因如此，左慈的神迹在大汉境内广为流传。
听了这些人的吹捧，他心里明白，这只能证明两个问题：
其一，左慈真的懂仙术，不过这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其二，曹操极有可能是左慈的托，就如同刘谦和董卿那般。
高盛喃喃道：“既然变戏法需要托，反过来说，若是没有托，这戏法不就废掉了？”
......
在漫长的等待后，左慈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他身着一袭宽松的道袍，面料似有流光闪烁，每一步迈出，那道袍便随风轻扬，当真仙风道骨。
更令人称奇的是，他竟是骑着一头白鹿，缓缓而来。
让左慈整个人更添几分超凡脱俗的仙气。
一群年轻仕子紧紧围在左慈的周围，他们眼中满是崇敬与好奇。
高盛双眸如炬，紧紧盯着左慈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就在这时，左慈路过祭酒乐祥身旁。
乐祥身为太学祭酒，平日里备受尊崇。
可此刻，左慈面部就像隔了一堵墙，毫无反应，径直骑着鹿向前走去。
那姿态傲慢至极，仿佛乐祥不过是路边一颗毫不起眼的石子。
乐祥是个老实人，被这般无视，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尴尬与不悦，可转瞬之间，神色便恢复了平静。
那些平日里敬重乐祥的学子们见状，顿时炸开了锅，小声议论着左慈的无礼：
“这左慈也太过分了！乐祭酒可是太学的支柱，他怎能如此放肆！”
“是啊，礼数乃我儒家最为看重之物，他这般行径，实在是有违伦常！”
而钟毓，作为乐祥一派的中坚力量，此刻更是气得双手紧握拳头，可见左慈的嚣张绝非一日两日。
高盛心中暗自思忖：能让左慈如此有恃无恐的，恐怕也只有曹操了。
只是他实在想不明白，曹操为何要在这儒家窝点里，安插左一个江湖道士......
收回思绪，高盛猛地从坐塌上站起身来，大步朝着左慈的方向走去。
刚迈出几步，便被钟毓一把拦住。
钟毓眉头紧皱地说道：“高大哥，你可要想清楚了！
左慈先生精通仙术，手段非凡。
你若想求他举荐，以他的性子，定然不会轻易答应。
你恐怕要在他仙术之下吃苦头啊！”
高盛听了，洒脱地说道：“走几个回合又何妨？
我乃晚辈，向前辈挑战，他身为有道高人，总不至于因此恼羞成怒吧。”
一旁的祭酒乐祥，见此情景，也赶忙走上前来，苦口婆心地劝道：
“贤侄啊，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明知道左慈有仙术傍身，你却还要去寻求他的举荐，这实在是......”
还未等乐祥把话说完，高盛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语气中满是不屑：
“你们这些儒生，整日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挂在嘴边，可转过头又说要为天下人立命。
我倒想问问，若天下人皆身处危墙之下，你们到底救还是不救？
最烦你们这些虚伪的儒生，虚假而不自知，浮夸而不作为！
只劝别人去死，自己苟且偷生！
所以老子经商也不和你们......
同流合污！”
高盛嘴上痛骂着儒家，心里也乐开了花，暗道：
“生气吧，愤怒吧，嚎叫吧！
把我对你们的不屑一顾发泄出来。
然后一字一句传达给孔融！
十分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