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人低则言轻
看着那一个个下人捧着钟走向自己的家，曹彰只觉胸口憋闷，脸上却还得强挤出一丝笑意。
他缓缓坐回自己的位置，端起酒杯，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心中暗自咬牙：“高盛，你且莫要高兴得太早，这笔账，本公子马上就会与你算清楚。”
曹彰收回思绪，眼神如刀般扫向吴雨。
吴雨站在一旁，早已吓得冷汗直冒。
之前那两名背叛高盛的商贩，被张宁儿轻而易举地处刑。
而且这一幕就发生在钟繇面前，处罚看似不算重，也没引起廷尉钟繇的不满。
吴雨心中清楚，倘若自己再继续与高盛为敌，那下场绝不是区区断腿就能了事的。
可此时，曹彰那充满威胁的眼神，又仿佛在告诉他，就算能躲过高盛的报复，也绝逃不过曹彰的毒手。
吴雨只觉进退两难，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咬了咬牙。
心中一横，富贵险中求！
高盛高高举起酒杯，大步迈向春晓茶庄门口那座戏台。
此刻，整个戏台被红布包得密不透风，仿佛里面藏着一个能让所有人都为之惊叹的惊喜。
高盛站在戏台边，意气风发地喊道：
“今日，本公子特意为诸多贵客准备了特殊服务，定会让大家尽兴而归！”
他刚要揭开这特殊环节的神秘面纱，突然，寿宴会场再次闯入了不速之客。
这次来的是一个五人团队，他们身着仕子的服饰，看起来颇为文雅。
为首的四人抬着一幅巨大的画卷，后面一人则整齐地喊着号子：
“颍川荀氏学府学子，为高盛公子献礼画卷一幅！”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也打断了高盛的思绪。
高盛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起这幅画卷。
画卷之上，一位红衣女子跃然纸上，那女子画得惟妙惟肖，面容和蔼，尤其是那傲人的上围，十分引人注目。
高盛只看了一眼，心中便了然，这画中的女子可不就是春晓嘛！
若不是这几人出现，高盛都快忘了，自己曾经利用追求春晓一事，狠狠地刺激过孔奇玉。
好啊！本公子过生日，你们竟然送来春晓的画像，这不是明摆着来挑衅，把自己当成情敌了吗？
高盛继续看向画卷，只见春晓画像的左上角，题着一首诗词。
这一看不要紧，竟是自己写的藏头诗：
“春鹊占高岗，偏偏弄影姿，晓看红湿处，花落许昌城，茶香意如麻，何处是我家。庄心筑善巢，色字一把刀。”
再往下看，诗词之下有个落款，写的是“张黑犬”。
高盛心中明白，这是有人故意来找茬了，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问道：
“这个张黑犬是哪位？”
颍川荀氏学府中一名学子闻言，上前一步，对着高盛作揖行礼，恭敬道：“高公子，小人张默。”
高盛听到这个名字，先是尴尬了一秒，随后脸上又浮起一抹浅笑道：
“张默也好，张黑犬也罢，反正都是为了咬我来的。”
此时，在座的钟繇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见状，再次为高盛出头道：
“这首‘庄心筑善巢，色字一把刀’，可是高公子的得意之作，在许昌城内那是人人传颂，誉满全城。
你们在人家的诗词之下写下自己的名字，这是为何？
在仕子的圈子里，随意侵占他人诗词，可是大不耻的行为！所谓‘仕主忠信，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
面对钟繇的质疑，那个自称张黑犬的仕子，不但没有丝毫慌张，反而对着钟繇拱手行了一个大礼。
说话的声音中甚至还带着一些哭腔：“廷尉大人啊，请您一定要为学生伸冤啊！”
张默一番言辞如利刃出鞘，直刺要害，竟让向来沉稳的钟繇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应。
只见张默深吸一口气，目光中满是执着，继续说道：
“实不相瞒，学生张默，在百日之前便已见过春晓茶庄的春晓姑娘。
只一眼，便坠入情网，从此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奈何学生生性怯懦，满心爱意却不知如何倾诉，只能将这份情思寄托于画笔，绘成此画，日夜凝望。
又作了这首藏头诗，盼着有朝一日能亲自呈到春晓姑娘面前，表达内心倾慕之意。”
话音刚落，人群一阵骚动，春晓从人群中奋力挤了出来，满脸怒容道：
“休要胡言乱语！小女子根本就不认识这位公子，你为何要编造这些荒唐之事，侮辱我家大人！”
春晓胸脯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张默却神色镇定，目光诚挚：
“春晓姑娘，你莫要被那高盛蒙蔽了双眼。
三个月前，我在学府的几个朋友拉我去青楼听曲。
当时我写了这首诗词，随手带在身上，不想饮酒过量，醉得不省人事。
等醒来后，那诗词便不见了踪影，当时只道是自己记错弄丢了，并未放在心上。
可如今竟发现，那诗词落入了高盛之手，还成了他向你示爱的物件。
张默我心中既悲哀又愤怒啊！
堂堂尚书郎的嫡子，竟做出这等抄袭他人诗词的不耻之事。
我自知身份低微，人微言轻，唯有等到今日，才有机会为自己讨个公道。”
张默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四位仕子也纷纷激动起来，挥舞着手臂，争相呼喊：
“廷尉大人，这首诗千真万确是张默所写，我们当时都在现场，亲眼见证，对那诗皆是叹为观止。
若不是张默一心想着找个合适时机偷偷交给春晓姑娘，这首诗怕是早已在许都声名远扬了。”
“没错！我们都能作证，身为芊芊仕子，诚信为本，岂会信口开河！”
这时，曹彰这个莽夫，“噌”地一下再次站起身来，手指着高盛，大声吼道：
“高盛，想不到你竟是个沽名钓誉之徒！哼，果真是贩夫走卒的行径，也就这点能耐了。”
说着，他的大手还用力拽了拽身旁的吴雨。
吴雨见状，顺势添油加醋，尖着嗓子说道：“天子乃至曹丞相，都极为看重仕子的品德素质。
高盛，你公然抄袭，还妄图抵赖，该当何罪？”
一时间，现场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高盛，议论声此起彼伏，场面一片混乱。
高盛的面色从容，竟还有一丝红润：
“本公子承认，这首诗确实是抄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