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冬日雪，是初见
今日起床的时候，太阳都已经高高挂起了，不过室外的温度并不高，蛇的体温很低，但也耐不住这样的寒冬，我裹了好几层的衣服，才出得门去。
路过大门口的时候，见两个弟子在那儿探头探脑的，不知道瞧着什么，我本是要过去询问，却是突然听得九师兄的传音，让我即刻过去找他。
九师兄是祖师门下为数不多的妖怪弟子，比我早来了许久，法力高强，为妖为人都很和善，寻常里，我修炼要是遇到什么问题，都是去找他的。
这会儿他传音，大概是有什么事，我也没来得及多想，转身朝着他的院子跑过去。
刚走入院门，我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九师兄坐在厅堂的方桌旁，他手边还坐了一个人。
那人坐姿端正，腰杆笔直，站起身的时候，一身白衣修长，衬得整个人面若桃花。
“江子怔？”
我惊呼一声，冲过去，扑进他怀里。
江子怔揽住我的腰，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道：“想我了没有？”
我佯装生气地推开他，背过身去道：“谁会想你啊，别做梦了。”
江子怔从后头反抱住我道：“抱歉，近日门内事务颇多，一直没有得空过来看你，小青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我自然不会真的生他的气，可是他这么多天不来找我，也不给我传个消息，若是清晰原谅他，那我多没面子。
江子怔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还没等我想出来怎么惩罚他，他已经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纸包塞进我手里。
我奇怪地望了望江子怔，他却只是微笑着示意我打开。
纸包巴掌大小，我找到叠口拆开，里面是个绸缎面的精致盒子，打开盒子，一只小巧的翠绿玉簪红色绒布上。
我瞪大了眼睛，看看玉簪，又看看江子怔。
江子怔微笑着道：“出巡时瞧见的，玉仁，温和而柔婉，玉义，正直而爽气，是与小青极配。”
我心中愉悦，仁义是人类看的极重的东西，虽然我不明白，这种虚无缥缈的，名为品质的东西为何重要，但我知晓，若夸赞词句中有它们，应是对被夸赞者很高的评价了。
“就你会说。”我面上嗔怪一句，嘴角的笑容却没压住。
江子怔从盒中拿起簪子，小心翼翼地插入我发间。
周边没有铜镜，我便问九师兄：“好看吗？”
九师兄点头应道：“好看。”
我耐不住心里的欢快，跑到院子的水缸前，对着水面照了照。
太阳光将一缸的水化软，印出天空的湛蓝，小巧的簪子悬于发间，照在水上，其实只有点点黑影，然而我却觉得美极了，比族中姐姐给我看过最美的宝石还要好看。
江子怔跟着我出的门，我回身便撞入他怀里。
他摸了摸我的耳垂，引得我瞳孔骤缩，不等我言语，江子怔先一步低喃：“小青有耳眼，下次送小青一副耳坠子。”
我抬头问江子怔：“为什么老要送我东西？”
江子怔将我的碎发别到耳后，道：“耳坠子原是要一起送的，怕小青没有耳眼，若小青为一副耳坠去打，又怕疼着小青，所以想来确认下再送。”
我玩着江子怔衣领上的盘扣问：“你还有多少东西要送？”
“好多。”江子怔对上我的双眼，“想给小青的东西有很多，这世上所有美好的都想给小青。”
甜言蜜语果然就像上好的酒酿，酒不醉人人自醉，我第一次感受到，妖这小小的心脏，居然能跳动的如此剧烈，扑通扑通，就如雷雷鼓点，直要从胸膛蹦出。
一朵晶莹落在我睫毛上，化作点滴冰凉，迷蒙了视线。
我抬起头，见天空有细软的白绒飘下，惊喜地欢呼：“下雪了！”
我与江子怔认识的第一个冬日，初雪冰了指尖，心却如夏日的骄阳，明艳炽热。
第一场雪后，我越发懒散，有时能一觉睡到午后才起，吃得也挺少，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多数时候晚间清醒了，就坐在火炉边看江子怔用纸鹤传来的信。
他们门中繁忙，一年大半时候都在除魔卫道，祖师爷的道馆四围祥和，地处又有些偏远，江子怔的任务总也到不了这边。
我难得一天晨间醒了，想起那日和江子怔在道馆门口的石阶上背门规，有些怀念，便拿了扫帚出门扫雪。
前一日夜里雪大，出门一片白茫茫。
我刚反手关了道馆大门，不留意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地，堪堪扶住门边的石像，心里暗叹一声好险。
然而思绪一转，门口哪儿来的石像？
我绕着那石像转了圈，抬手拨开它面上的积雪，赫然是那猴子变得小少年。
他怎么还在？
这么冷的天，该冻成冰了吧。
我摸摸猴子，连衣摆都被冻上了，邦邦硬的能削人。
“喂！你还活着吗？”我喊了一声。
猴子闭着眼睛，没什么反应，再推，猴子咚得一声，直挺挺倒在地上。
我大惊，扫把也不要了，提着裙摆跑去找九师兄。
猴子命大，这样也没冻死，用火烤着缓了两日，就去僵回暖了。
我缩在床前的暖炉边烤火，见猴子睁眼，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醒了？和我去见祖师爷吧。”
猴子看着我，呆愣愣的没反应。
我心想不是给冻傻了吧？正要去汇报给祖师爷，猴子突然抓住我。
“你是那日的小泥鳅？”
我眨巴了一下眼睛，才反应过来猴子说了什么。
瞬间气红了脸，恼怒道：“你才泥鳅！你全家都是泥鳅！”
猴子嘴一咧，笑了：“谢谢你。”
我傻了：“谢我什么？”
猴子起身穿鞋：“我被冻僵了，但我有感觉，是你救了我，该谢你。”
嚯，还是个懂礼貌的猴子，算了算了，以往的事，就不和他一般见识了。
猴子被留了下来，祖师爷赐名孙悟空，
孙取自猴子身上一“猢”，老阴不能化育，教他姓“狲”，又合婴儿之本论，子系为孙；祖师门下十二字，排到猴子为悟，便取发号为悟空。
说起来，早段日子听说来了个师弟，叫悟能，我是没见着，但听闻也是只小妖，到能和猴子作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