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谁没有良心?
因为赵深突然开口,院子里的声音顿时一静,全部随着他的视线看向赵龙。
赵龙的脸色瞬间一变,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你想让他说什么?”刘巧云还哽咽着,看向赵深的目光嫌恶中带着怒气:“还想你大哥在这种时候替你说话?”
“赵深,你摸着良心好好想想,这些年你大哥他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么?他每年冬天腿疼成那个样子,都没当着你的面怨过你吧?”
“甚至有的时候我抱怨两句,他还反过来说我,替你解释说你不是故意的,说那个时候你太小了,你大哥对你这么好,可你呢?”
“你不仅不听家里人的劝,还非要借外债娶个外村的搅家精进门,这也就罢了,在谭二妮恶言恶语的顶撞爹和妈的时候,你非但不帮着家里人,还因为一个馒头闹着要分家!”
“赵深,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刘巧云语气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指着赵深和谭凝的手指也一直在抖。
而谭凝,谭凝都快被她这番话逗笑了。
赵深有没有良心这件事暂且不说,但这个刘巧云还真是很会避重就轻啊,从昨天闹到今天,在她嘴里全都是她和赵深的错,将赵家其他人摘的干干净净的。
“你真是——”
眼看着其他人也要跟着刘巧云开始“审判”赵深了,谭凝实在憋不住打算开口为赵深辩解,谁知道刚说了三个字,就被赵深捏了捏胳膊打断了。
赵深还是刚才那副表情,看样子一点儿没因为刘巧云的那些话受到影响。
他盯着赵龙看了几秒后,忽然嗤笑了一声。
“既然大哥不想自己说,那就我来说吧,虽然这口黑锅我已经背了二十多年了,但这两天我是真的累了,不想再继续背了。”
赵龙刚才就在猜测赵深突然点了他之后要说什么。
但他的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觉得他应该不会说出来。
毕竟当年他爹因为这件事快用皮带把赵深抽死了,他都没开口说出来,今天怎么可能因为一个馒头就……
他的心悬在嗓子眼儿,在听到赵深说不想继续背黑锅的时候,有一瞬间,他觉得心已经从嗓子眼儿里跳到了外面。
“当初我是跟着大哥他们去山里了,但因为他们不带我玩,我就一个人跑到了赵平安家,帮赵奶奶打了一下午的猪草,等到我再回去山里找大哥回家的时候,就见他躺在一颗树下面哭嚎说自己腿断了。”
赵深的嗓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就是单纯的在描述二十二年前那一天他经历的事情。
所有人都听呆了。
尤其是刘巧云,她屏着呼吸,像是不能理解赵深到底在说什么。
“腿断了,大哥很疼也很害怕,他怕爹妈知道他爬树把腿弄断了之后打他骂他,一直在哭,还在问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他就问我说能不能说是我爬树掉下来砸到了他——”
“够了!”
赵深的故事还没有讲完,一旁的赵刚就突然喊了一嗓子:“二哥,为了分家,你还真是什么故事都能编出来!”
赵深没有反驳他,只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将目光投向了脸色已经惨白一片的赵龙身上。
“老大,”赵光裕一看大儿子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但还是抖着嘴唇问道:“老二说的是真的吗?”
赵龙低垂着头没说话。
“老大,真是你自己把腿弄断的?”张长英之前还有假嚎的成分,现在是真哭了,一副不能接受的样子。
“妈,你怎么能赵深说什么就信什么?赵深他……”
他什么呢?
刘巧云说不下去了,她虽然也不能相信她拿捏赵深十年的事情从一开始居然就子虚乌有,但她了解赵龙,赵龙脾气说不上有多好,却唯独对赵深处处维护。
她还单纯的以为,赵龙只是看不惯家里人对赵深的态度。
没想到。
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
“至于你们所说的我分家是因为受人挑拨,”赵深继续道:“没有,我没有受任何人的影响,只不过是不想让谭凝跟着我,在我自己的家里,过我以前看人脸色,吃不饱饭的日子。”
他的这句话说完,院子里又是一静。
之前声讨赵深的那些人此时都有些讪讪,心里想的却是,看来之前传出来的那些话还真不是谣传。
张长英还真不给赵深吃饭啊!
郑大树看看赵光裕,又看看赵深,最后还是没有再劝。
也没什么可劝的。
“行吧,那我就做个见证,今天赵深就算是从赵家分出去了,至于家里的其他东西怎么分,你们商量着来,商量好了我就给你们出个文书,”郑大树说。
“不行,我不同意!”张长英还在反对:“老二,妈知道你有气,妈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分家是大事儿,怎么能这么就分了。”
“就是,二哥,你为了这个女人不要我们了吗?”
虽然赵深说了分家不是因为谭凝,但赵刚就觉得问题在这个谭二妮身上,在赵深没娶媳妇儿之前他根本不会斤斤计较这么多,自从谭二妮进了门,他家就没有一刻消停过。
听到他这句话,赵深拧了拧眉:“她是你二嫂。”
“我不承认,”赵刚瞪着眼:“翠翠姐多好啊,那么能干,你非娶她!”
赵深眉头拧得更紧,眼睛半眯着,脸上也带了些怒气,“我喜欢娶谁就娶谁,别以为你是我弟弟就能插手我的婚事。”
“好,你真是好样的,你别后悔!”赵刚说完就直接挤开人群朝着外面走了。
“老二,”张长英接着开口。
但刚叫了赵深一声,就被他直接打断了话头。
“以前没管过我,以后也没必要管我,媳妇是我自己相看自己花钱娶的,和你们也没关系,你们也管不着她。”
“至于分家,之前上交的钱和粮我不要了,锅也算了,但碗我要分走两个,我屋里现在的那些东西和我之前常用的那把铁锹和锄头都归我。以后每个月我只上交五块钱,其他的我就不会再管了。”
“今天下午我和谭凝会搬出去赵平安家旁边的空房子那边住,要是不放心,到时候就派个人在家里看着我们搬。”
赵深说完,也不再去看赵家其他人的表情,直接转头将视线投向了郑大树这边:“麻烦你了叔。”
郑大树嘴上说着不麻烦,最后率先出了赵家的院子,找公社的文书去给赵深他们出证明了,其他人本来还想看热闹,但对上赵光裕冷沉的脸,还是都散了。
但一路上的话题就没离开过赵家的几个人。
赵深见人走了,也没在院子里多待,弯腰拿起地上的洗脸盆,就直接拉着谭凝进了他们那间屋。
“你……没事儿吧?”谭凝看着赵深一言不发的开始收拾东西往木箱子里装,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拉着他的袖子轻轻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