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种事怎么能下旨
乾清宫，朱棣坐在龙椅上，就着案桌旁的烛光仔细翻看着大臣的奏章。
全国刚刚经历过一次靖难大战，各地府库早已空虚。如今又正值七月，水灾和风灾频繁。因此除了部分奏章是对前朝旧臣的攻讦，大部分便是各地索要钱粮用来应付各地层出不穷的灾情。
突然寂静中“啪”地一声惊动了朱棣，原来是那手臂粗的蜡烛炸了一声，即便是宫中供奉的蜡烛也难免有一些良莠不齐。
看着烛火在边上闪动，朱棣又鬼使神差地放下毛笔，起身走到案桌的架子边，拿起下午纪纲送来的琉璃葫芦，竟不知想些什么。
此刻一个身形枯瘦的老太监从殿门外走到朱棣面前，先是低头弯腰行了一礼，然后才小声地奏报：“陛下，姚法师携令牌进入禁中，现正在殿门外求见。”
朱棣本来还在对着琉璃葫芦想着事情，突然被太监打搅有些不喜，只是听闻奏报是姚广孝深夜求见。
心道道衍这老和尚办事果然周到，半夜就将东西送来了。
“嗯，是朴金昌啊，速速将道衍大师带过来。”
“是，陛下。”
随着老太监出了大殿，朱棣小心将琉璃葫芦放回去，然后坐回到案桌边，拿起奏章看了起来，装着批阅的模样。
紧接着殿门再次推开，姚广孝从殿门外走了进来，朱棣缓缓放下奏章抬头看了和尚一眼。
嗯，空手而来？莫非那泰西人也没有办法将闪电装入到那小瓷瓶里吗？
“老和尚，见到那泰西人了吗，为何空手而来，是那人也不没有办法吗？”
道衍摇摇头，然后向朱棣解释：“贫僧确实在诏狱见到那叫特斯拉的泰西人，他说献上来的是一套叫做电灯的照明装置。先前被摔碎的那个叫做伏打电池，确实是储备电的物件，而且听说世上只有他一人会做这伏打电池。”
朱棣得知特斯拉会做，心中莫名的松了口气，不过却紧接着好奇起来：“原来那小小瓷瓶叫做伏打电池啊。既然那人会做，那老和尚你为何空手来见朕？难道短时间很难做出来吗？”
“那特斯拉说他还有材料，可以立即做出新的伏打电池。只是需要陛下亲口承认他对这电灯装置的专利权利，这才会再做一次，证明给臣看。”
朱棣也是头一次听说专利这个词，古怪的眼神盯着道衍，你这老和尚还不赶紧解释一下，是要和朕打什么机锋吗？
道衍看得朱棣果然没有听明白，又连忙说道：“那特斯拉说这专利是国家对于一项新发明创造的首创者或者团体的证明，并对首创者在一定时间内的独享权利赋予法律保护。而电灯装置便是那特斯拉发明的，所以便向陛下求一律法文书，用来保护他的利益。”
朱棣听完道衍的解释，顿时有些头大。虽然自己是军伍出身，但至少能书会写。而此时道衍说的每一个字都能懂，听连起来听却又觉得特别难以理解。
“老和尚，那特斯拉的意思是不是这电灯装置是他发明的，朕必须要承认他是首创发明者？还要保护他的一些权利？泰西国家有这种法律吗？”
道衍摇摇头，他哪里知道泰西之地有没有这法律，他虽然号称博览群书，但也是第一次听说专利权利这个词。
“贫僧并未去过泰西，如何知晓那里的律法。不过那特斯拉说陛下如果想要拥有他制作电灯装置的方法，也是可以的，只需每制造一套装置需要交一文钱给他。”
朱棣听闻只要一文钱便可以获得那将闪电装入瓶子中的办法，心中的欣喜程度和道衍刚开始一样，这不是白送给朕的吗？没想到这泰西人虽然是建文余孽，但是却对朕十分的恭敬，如此玄妙之法就愿意教给自己。
“果真只要一文钱？那老和尚你为何不替朕先出了这一文钱，让特斯拉交出这制作伏打电池的方法呢？”
道衍知道朱棣没见到特斯拉，不知道他是有多么固执，只好将特斯拉的要求说了出来：“贫僧也曾愿意给钱给他，那特斯拉十分顽固，没有陛下亲自承认的律法文书，便不会交出来。贫僧想来是那泰西人为求一个书面保障，只要陛下给他一个圣旨，承认他的专利权利。”
朱棣听说特斯拉竟然要自己下旨承认他的专利权利，顿时有些不喜。自己只是想要一个制作祥瑞之物的方法，难道还要下旨昭告天下是你特斯拉发现的，朕还要给你钱？
连忙对道衍摆摆手：“老和尚，这种事情怎么能写到圣旨里呢，你再跑一趟，就说朕的金口玉言，承认电灯装置是他的专利权利，必定不会食言而肥的。”
道衍有些为难，你是皇帝便是金口吗，皇帝就不骗人啊。这特斯拉是个随时可能被定罪的建文余孽，这个时候莫说他不信，贫僧也不信。
“皇帝，还是写个圣旨给那特斯拉吧，不过区区一文钱，就能得到如何存储闪电的方法，而且如此祥瑞之物或许还跟仙门有关呢。”
朱棣看到道衍不肯再去，便知道道衍已经猜出自己心中的意思，连忙认输：“好好好，你这老和尚。现在夜深了，明日让老二跟你去一趟诏狱。到时候你就说老二是朕的亲儿子，如朕亲临，自会承认他的专利权利。你先出宫吧，明日直接去找老二，别来烦朕。”
说罢便回到案桌上，拿起奏章继续看了起来。斜眼看了一眼道衍，心中暗自思索，万一这伏打电池真的是仙门流落在外的法术，更不能写到圣旨里了，万一被世人知晓，朕岂不是要被那些反对朕的人笑死。只要老二明天去了诏狱，必定能得到这祥瑞之物的制作方法。
道衍看到朱棣重新看起奏章，便知道是真的要赶自己出宫，只好行了一佛礼：“还请陛下早些歇息，奏章是‘看不完的’。贫僧这便告退了。”
说罢转身出了乾清宫的殿门，然后转身找到殿门外随伺的朴金昌。
“朴内侍，还请将贫僧的令牌归还，贫僧要出宫了。”
朴金昌连忙将令牌掏出，双手递给道衍和尚，还小步随行了几步：“还请姚大师收好令牌，咱家马上让小的们送送大师。”
说罢眼神示意了廊下站立的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是个机灵人，连忙提灯在道衍前面引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