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权力的对撞（下）
“我们的救主来了！”威尔逊发狂般地手舞足蹈，喊了起来。“救主来了！”
“闭上你的嘴！”传令官勒令道。
“又见面了。”弗雷将手中的旗帜蹂躏成球，丢向一旁。
面对阶下这么大的阵仗，他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对。
现在，自己和艾琳，不再是曾有过合作的私人关系。而是成了两股势力的代表，以权力为牌面，进行碰撞。
“您在说什么？没记错的话，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艾琳站直了身子，仿佛他们从未私下里商讨过权宜之计。
“我是风盾堡派遣来的专员，要从您手中接管日熔镇。现在，请您交权吧。”
五名着甲卫士执剑前逼，列出一道箭头阵来。
弗雷注意到其中一名侍卫剑上有血。
再沿着台阶向下望，一个温暖的尸体映入眼帘。
“你杀了他……”他开口时有些颤抖。“你杀了我的人？”
“就是这点害了他。”艾琳回应道，“他不肯接受我宣读的堡主旨令，想当‘你的’子民，所以才落得身死的下场。”
“哒！”
弗雷毅然向下走了一个台阶，踏出清脆的响声。
“劝你不要轻举妄动。”艾琳微微抬起下巴，“这队人可以在瞬间把你大卸八块。”
“你杀了我的子民。”
弗雷再往下迈了一步，无视艾琳的威胁，
“我答应他们：他们的性命不会被白白浪费。而你杀了他，让他死于非命。”
弗雷这样自信，反而让艾琳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她再度打量了他一遍：古怪的衣服轻薄得可怜，没有内穿链甲的可能啊？
而且，就算他里面套了链甲，赤手空拳的，又怎么可能敌得过五个着甲持剑卫士？
没道理，实在没道理。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疯了，一心在求死。
“就在这里，止步吧。”
在弗雷离他们还有三阶远时，艾琳放了最后通牒：
“念你平稳日熔镇有功，我会在回奏上替你求情，让你在风盾堡任职。留着这条命，你还能大有作为。”
“你已经和我撕破脸皮了。”弗雷迎着剑尖走了上去。“拼上命，我也会给这里的人一个交代。”
“哈啊……”艾琳叹了一口气。
就算没人提醒她，她也自觉叹气的次数在日渐增加。
为什么他不愿意选择最优的出路呢？高官厚禄，衣食无忧……这么优待他，他还想着以死明志，去履行那个没人在意的诺言？
那好吧，是他自己选的。
“嗯。”艾琳举起手，向前一摆。示意侍卫们动手。
把眼下展露出来的愚昧与执拗抛在一边不谈，这个男人倒是可惜了。
他有着不一般的潜力，说不定能辅维洛斯成大事；也说不定能理解自己，成为一个知音。
目睹他被杀，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
所以艾琳闭上了眼睛。
这让她错过了一个非常关键的信息。
她听到了金属在吱呀声中扭曲的声音，铁甲片被剧烈的碰撞绞拧在一块儿，几重惨叫不约而同地响起。
再度睁开眼时，仅仅一个眨眼的功夫，侍卫们就七倒八歪，宛如飓风过境后的树丛。
“就带了五个么？”弗雷的脸上、肩上，各有几处血痕，但都不算深。
仿佛是算准距离，与剑尖轻轻擦过，并不伤筋动骨。
艾琳的大脑一片空白。
过了整整一秒，几个问题才如创世纪一般，从完全的空白中钻出。
“怎么做到的？”“怎么可能？”“他究竟是什么人？”
以及最后一个问题：
“他是不是要来杀我了？”
艾琳急忙回头，和传令官对上视线，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颔首授命。
传令官浑身一激灵，也不顾主子下了什么命令，扯开嗓子喊了起来：“逃命啊！！”
经他这么一喊，艾琳带来的跟班也全都散了，把手上的领主诏书随手丢掉，撒腿就跑。
只剩下艾琳孤身一人面对弗雷。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艾琳跌倒在台阶上，仰望着弗雷。
她现在说话像一头找不到妈妈的小鹿，完全没了在诊疗所密会弗雷时，那种胸有成竹、意气风发的感觉。
“对你来说，我是叛领据点的头子。”弗雷蹲下身，对艾琳说道，“那我该问问了，你是什么人？”
“我是艾琳·海卓莉丝，当朝宰相之女……”艾琳像报菜名一样道出自己的身份，“你之前见过我——”
“不对哦，我和你这是第一次见面。”弗雷利用她的话柄还击道。
“唔……”
“我之前就在想，你长得很漂亮欸。”弗雷张牙舞爪地朝艾琳挥了挥手，“我如果是歹人头子的话，有个压寨夫人，不也是应该的吗？”
“你……你敢！禽兽！你不如杀了我！”
“好啊，烈女，我喜欢。”弗雷鼓了几下掌，“我这里什么都没有，绳子倒是有几条。反正也没地方用，就给你用上吧。”
“你可以试试看。”艾琳的眼睛，迸射出令人顿生寒意的凶光。咧开的嘴半笑非笑：“我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别生气嘛，好事多磨。”
艾琳这时候才注意到，弗雷不是真的在挑逗她——或者说，他有点心不在焉。
为什么？
“你最好放了我。”艾琳觉得是时候了，威胁道，“我已经让传令官回报风盾堡！到时候我未婚夫会亲带精兵出马，踏平你们这里！”
“你以为我一直在这里跟你插科打诨，是为了什么呢……？”
弗雷的语气去掉轻浮，瞬间恢复了正常：
“我在等人回报，你在等什么？”
“报告弗雷大人！”
蕾娜提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走回教堂阶下，
“如您所料。我在前往风盾堡的路上，拦获此人和马匹。他奋起反抗，不得不杀。人头在此。镇口的马车队也已经控制住，随时等待您去查缴。”
看到传令官的脑袋，艾琳的心凉了半截。
“其他出口呢？”
“已经派人前去看守，走漏不了一人。”
“你……”艾琳惊恐地望着弗雷。
这下她的生杀大权，全在他手里了。
“你今天杀我一人，我也杀你一人。这事算两清。”弗雷站起身来说道，“可你人就别想走了——蕾娜！”
“请吩咐。”蕾娜低头。
“准备监狱雅座六位！再带十几个还有力气的小伙子，跟着我去镇口，看看风盾堡都送来了什么补给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