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灯塔」
“稍等一下，弗雷大人。”
泽琳的脸被「火炬」映亮，目光停留在了路边几具尸体身上。
“我想进行采样。”
说着，她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了一个木雕方筒。
在这个器具的底部，挖出了等径圆孔，内部刀片的金属色泽一闪而过。
（是皮肤取样吗……？）
得到弗雷默许后，泽琳走近那几具尸体旁边，把方筒按在了他们的眼眶上。
“欸？”
“啵！”
随着气压差增大，眼球像水煮蛋一般被抽进了方筒里，发出了宛如脱离蛋壳般的清脆响声。
然后，泽琳按下方筒顶部的按钮，闭合刀片，剪断视神经。
“唔……”弗雷还是有些难以适应，可莉莉娅、泽琳两人都对这种行径见怪不怪了。
“好啦。”重复完眼球采集工作后，泽琳迈着小碎步回到弗雷身边。“大人，我们继续前进吧。”
从她的语气听起来，似乎还有些开心？
“为什么要收集他们的眼球？”弗雷忍不住问道。
“这些可是珍贵的炼金素材——弗雷大人，请看。”泽琳举起一颗采集下来的眼球，平行对齐着自己的眼眶。“和我们生者的眼球比起来，这个眼球有什么差别？”
泽琳的眼睛很漂亮，灵动水润。
而那残留着一截视神经的眼球，则空洞地望着弗雷。
内部有一圈黑色的涟漪，正在从瞳孔中扩散出来，向周围侵蚀。
“「无生者」军团只是夺走了他们的生命，却没有让他们正确地死去。”泽琳说。“如果不封绝他们的光明……”
泽琳念念有词，手掌一蜷，把眼球握在手心当中，用力捏爆。
和弗雷预想的不同，她的手掌没有流淌出黑色汁液，而是挥出了一道黯淡的粉尘。
犹如一层薄翳，覆盖在弗雷眼上。
“这会让您体验「无生」的视角。”
亘古的夜幕刹那降临。在弗雷的视野里，只有两团炽热如火的光明。
受到飞蛾扑火般冲动的影响，弗雷试图触碰其中一团火焰，指尖与怀里却传来了柔软的触感。
“啊……弗雷大人……！”
黑暗退散，显露出莉莉娅有些娇红的脸。
弗雷这才意识到自己正以熊抱之姿，将莉莉娅压制住。
在寒冷的夜里，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
虽然还不至于感到冷，却能明确地感觉到少女的身型与体温，迅速透过轻薄的衣料传导过来。指缝里流溢着恰到好处的丰腴。
在身体会有进一步反应前，弗雷迅速撒开了她。
“……”莉莉娅倒觉得自己是被嫌弃了，微微地低下头。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
“没能正确死去的人，就会像您这样扑向生者。”泽琳晃动手里的几颗眼球。“他们会试图吞噬生者的火焰，让自己重获光明……这也是「无生者」军团那么渴求活人血肉的原因。”
泽琳收起眼球，望向耸立在黑暗中的「灯塔」。
“也因此，我们会在那里，遭受最猛烈的反扑。”
“我会保护好你们的。”弗雷立即说道。
“说来很可耻……”泽琳的橙发被冷风拂动了一下。“我是因为贪生怕死、没能参加您的召唤仪式，才会在这里继续为您服务的。这样的我，也能得到您的庇护吗？”
“没关系的！”
弗雷还没想好说什么，莉莉娅就开口了：
“弗雷大人是最温柔的人。就连我这种没用的「剑鞘」也不曾嫌弃……泽琳小姐，把信心与性命，全部托付给弗雷大人吧！”
泽琳呆呆地看着莉莉娅，过了几秒，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抱歉，是我太幼稚了。大家还在等着我们，还请弗雷大人您继续前进，忽视我的牢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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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塔」。
一串剥了皮的颅脑被串吊在小路上，像是凄惨版的节日灯笼。
弗雷一行人正皱眉走过时，其中一颗头颅忽然抬起开裂的眼皮，盯住了他们。
“小心！”泽琳敏锐地警告道。
“入、入入入——”连接着下巴的筋腱有些腐烂，但那个颅脑还是喊了出来：“入侵者！”
这个颅脑喊开以后，这一串颅脑就和多米诺骨牌似的，一个接一个地喊了起来！
“入侵者！”
“入侵者！”
“入侵者！”
弗雷旋身上前，迅速拍烂正在大喊大叫的颅脑，宛如拍烂几个内部朽烂的南瓜。
但为时已晚，警报已经传入「灯塔」。
树林里瞬间窜出无数异变行尸，它们狰狞的丑态令泽琳汗如雨下。
弗雷继续手裂了几个最近的敌人，转头凝视着周遭如潮水般涌来的「无生者」军团。
尽管来势汹汹，这些行尸走肉却没有第一时间扑上来，而是凝滞在周围。
它们在畏惧，畏惧「火把」发出的光亮。
弗雷抓住这个时机，在脑海里迅速拟定战策。
首先得确定的一点：没法杀出一条血路。
就算自己能身体力行，身后两名没有战斗力的随行人员怎么办？
如果保护不了泽琳进入塔中，就算清空了敌人，也无济于事。
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斩首行动。
无论这里有多少「无生者」军团聚集，只要启动「灯塔」，他们都会尽数灭散。
“泽琳。”弗雷急迫地问道，“有没有办法把我们送入「灯塔」内部？”
泽琳听到这个要求，眨了眨眼，急急忙忙在挎包里翻找着，终于拿出了一小瓶泛着紫色光芒的药瓶。
“这是能再现龙类临死前咆哮的冲击药。”
泽琳也顾不上痛了，把自己肋下的几根「活线」硬生生扯下，血流满手。
“你在干什么？”
“我待会儿……可能会被扯断——失礼！”泽琳把还在蠕动的活线按进自己的腰部，又把腰带上的倒钩扎入弗雷的体内。
痛倒是其次的……弗雷能感觉这个钩子竟然会在身体里成长、开枝散叶！
“请您高举起莉莉娅，背对着「灯塔」。”泽琳痛得倒抽冷气，即将蜂拥至跟前的尸潮却不允许她有所怨言。“我要涂画符文了。”
血液混杂着药剂，在弗雷的腹部留下了一个远古符文。
符文迅速发热，在弗雷进一步感到不适之前——
声音消失了。
不，不是声音消失了，而是耳膜被巨大的冲击波震破了！
疼痛尚未蔓延进身体内部，脊背就接触到了坚硬的壁面。
由骨头传递来的震动真切地告诉弗雷：他已经处于「灯塔」内部了。
粉尘、碎石如下雨般倾泻下来。
弗雷抬起头，感觉指腹摸到了些黏黏的东西。
在昏暗的视觉中，一条断肢赫然呈现……！
泽……
泽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