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开impart不叫我?
弗雷怀疑镇子的东面底下有地下水。
蚯蚓是靠湿润的体表来呼吸的,也就会更喜欢潮湿但不积水的土壤。
在这里,蚯蚓的产量明显要比西、南两面要多。还不到一个钟,他和莉莉娅就抓了半篓子的蚯蚓。
“再抓就太过分了。”弗雷按住还打算把蚯蚓拔出土地的莉莉娅,“留一点在土里,让它们繁衍生息吧。”
“遵命……”莉莉娅攀着弗雷,从地上站起来,忽然指着弗雷的下半身,说道:“弗雷大人,您的裤子……是不是坏了?看上去有点松松垮垮的。”
弗雷伸手一提,还真是!
到底只是为了凑满减才放进购物车里的便宜睡裤。遭了这么久的折腾,松紧带早就不堪重负、开始失去束腰的弹性了。
这让弗雷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布匹产出。
衣物会随时间推移朽烂,衣不蔽体会给疾病横行的机会;再加上绷带、夹板之类的医疗用具,也需要布料进行制作。
虽然不是当务之急,可最好还是早做打算比较好。
——至于真正火烧眉毛的,是自己这裤子。
没注意到还好,被提醒出来就是折磨的开始:一旦放着不管,总感觉它随时会掉下来……
可总不能时时刻刻都少一只手,用来提着裤子吧?
“我其实……寄居于教会内时,学了一些针线功夫。”莉莉娅主动请缨道,“如果不嫌弃我手艺不精的话,我们就现在回去,拆些旧衣破布,帮您把腰带这一块扎紧,就不会掉了。”
“帮大忙了,莉莉娅……!”
“一点微薄的帮助而已。和您对我的恩宠与宽纵比起来,不足挂齿。”莉莉娅红着脸,把地上装着蚯蚓的篓子捧抱起来。“那么,请您走在前面。”
弗雷应允下来,走在前头,给莉莉娅开出一条道。
“啊……!”
泽琳撞见这一幕,连往日的学识丢了几成,完全不知道该以什么开口。
“弗、弗雷大人,莉莉娅,你们——你们……”
她所看见的是:「尊主之剑」一手提着裤子从草丛走出,身后还跟着满脸娇红的莉莉娅!
不会错的……这完全就是查抄来的禁书上描写的,事后场景!
明明以他的身份,一声令下,所有人就算把眼睛戳瞎、耳朵捅聋,为他们创造肆意妄为的空间都不算过分。非得要跑到这种地方来……
难道是「尊主之剑」的个人爱好吗?
不,是因为他太善良了,所以才——
“啊,泽琳小姐。”莉莉娅主动打了招呼,“刚刚我们还提到你呢。”
“提提提提到我?!”泽琳吓了一跳,就连半身的烧伤带来的疼痛也忘了,绯红直接从脸颊烧到耳根:“哪里敢呢?”
“嗯。”弗雷点点头,“本来是想喊你一起过来的。但是考虑到你烧伤的情况……就没有劳烦你,想让你多休息一下。”
泽琳呆呆地杵在原地。血液退潮,脸上泛起阵阵霜冷,在心脏剧烈跳动的推波助澜下,它们再度涌回脸颊,又像高烧那般灼热。
冷热交替,让她维持理智的弦因金属疲劳而绷断了。
原本这是独属于莉莉娅的荣宠,自己享受不到也就罢了。
可「尊主之剑」动了这个意思,自己却没能来——
“哈……哈哈……”
(可恶……可恶啊!卡蕾莎,卡蕾莎!!无法原谅……绝对不能原谅你!!)
“今天多亏了莉莉娅,都是她在出力。”弗雷有意想表扬一下莉莉娅,拍着她的背,让她走到跟前来。
“又、又在说这种让我无地自容的话。”莉莉娅别扭地说道,“都是弗雷大人您教会了我很多,我才能懂得怎么做的。”
泽琳低着头,不断地冒汗,内心暗想:
(这都什么狼虎之词啊!?)
“给泽琳看一下吧,今天的成果。”
(嗯?)
泽琳抬起头来,刚刚思绪陷入大风暴,完全没注意到莉莉娅手中的藤编篓。
成、成果……
咕。
泽琳吞咽了一口。
“多、多到要用篓子装啊……”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想伸手去取,又觉得害羞。
“这些是拿回去吃的。”莉莉娅补充道,“不知道味道是怎么样的呢……”
“吃!?”
“没有处理好的话,会有腥味。”弗雷解答道。
咚咚咚咚……
两人这一席话听得她面红耳赤,泽琳感觉心跳都已经打鼓到耳膜旁边了。
用没受伤的手接过篓子后,内容物的蠕动让泽琳大惊失色:
“哇、哇……!还还还,还在动……!”
“当然了,才弄出来不久呢。”莉莉娅说,“第一次碰到的时候,还真有点怕……不过弗雷大人在身边,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泽琳的瞳孔历经大地震——这就是神使人躯的活力吗?
“莉莉娅,泽琳现在受伤了,别让她拿着。”弗雷说,“要不我来拿吧。”
“等!等等!我就看一眼——出于学术目的!真的是出于学术目的啊!”
怀抱着五味杂陈的心情,泽琳深吸了一口气。就像撬动古墓石板那样毕恭毕敬,打开了篓盖。
这里面装着的,到底是——
蚯蚓。
一团团身上还带着土的蚯蚓相互交叠,皱张身子,于暗无天日的藤编篓内无助地蠕动。
仿佛是什么恶劣的玩笑,它们扭动的姿态,宛如嘲讽。
蚯蚓,蚯蚓,蚯蚓,蚯蚓……
不知为何,泽琳的脑海里暂停了思考,只剩下这个词语不断重复。
“泽琳小姐的脸色好难看……”看着泽琳面如死灰,莉莉娅悄悄向弗雷问道:“是不是我惹她生气了?”
“泽琳,身体不舒服的话,用不用我背你回去?”弗雷主动上前。
“啊!?不用了!那……也就是说,你们在这里抓了这么久的蚯蚓?!”
“是啊,这方法我不是也教给你了吗?所以本来是想叫你也来的。”
弗雷蹲下身,说道:
“看你这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光是看着就知道很痛。别逞强了,来吧。总不能让我下命令逼你上来吧?”
莉莉娅从泽琳手中接过篓子,好让她能攀上弗雷宽阔的脊背。
(很痛,是很痛啊,弗雷大人……)
泽琳在心声里也不敢妄谈的是,痛楚的来源并非被苔藓泥麻痹了的半身。
而是此刻与弗雷紧贴着的,仅离一拳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