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让别人都知道你其实很丑
夜幕落下来，李措在溪岸边将捕获的野兔剥了皮，清洗干净后就地架柴烤野兔，杨云期坐在离他三尺多远的地方用手梳理发丝，火光映着她的面庞仿如霞光般灿烂妩媚。
李措看着出神了，也忘记翻烤手中的野兔，直到闻到烧焦的味道。
“烤焦了，二郎。”杨云期提醒他。
李措恍若未闻，盯着杨云期傻笑，杨云期摇摇头，拾起一块小石头向他掷去，李措这才如梦惊醒，但是半边野兔还是被烤焦。
“你别总是看我。”杨云期被他瞧得面越来越红。
“谁让娘子生得这般美貌，我当然要时时刻刻看了。”
“油嘴滑舌。”杨云期撇过头，继续梳理发丝。
李措继续欣赏杨云期的身姿，一头像瀑布似的乌发披散下来后，被风一吹，那窈窕的身形便若隐若现，惹得他心里蠢蠢欲动。
“我原本以为自己不是个好色之徒，可自从看到娘子的真容后，我就克制不住自己，总有邪恶的想法。可是，她现在是我娘子，我对她怎样也并不逾越吧。”
但今天之前，或者说在杨云期洗净脸之前，他对杨云期的感情绝大部分是感激，杨云期救了他的性命，照顾他，如同亲人一般。他依恋她，就像一个孩子依恋自己的母亲这种牢固的感情。
现在他目睹杨云期的真容，他想的都是占有她，这才是一个男人对所爱女人的真实内心。
“以前见到琼华公主，以为她是世上最美的女人，但娘子更胜出她几分，世上也断无比娘子更美的女人了。”
这样一想，李措益发觉得自己幸运，他拥有世上最美的女人。
野兔烤好后，李措撕下一条兔腿，走到杨云期的身畔，将兔腿递给她。“娘子，你饿了吧，吃条兔腿。”
杨云期接过兔腿，她确实饿了，她瞧着李措轻轻咬了一口兔肉，肉质酥软汁多，极是可口。“你怎么不吃？你快吃呀！”
听到杨云期的娇嗔声，李措只觉心软得要化了。
两人坐在水潭边一起吃着兔肉，听着溪水的叮咚声，月亮的光影在水面上晃动，他们的身影也倒映在水中。
李措忽然之间没了力气，他甚至忘记自己的野心，忘记自己那可耻的身世，一时他只想和杨云期就在这山野中做一对闲云野鹤的夫妻。
杨云期吃完了兔肉，在水里洗了洗手，瞧到李措的嘴角有油渍，她轻轻替他擦去。
“娘子，我……”李措没好意思说出口。
“我们回破庙吧，这山水边毒蛇多。”
李措闷闷的，不知怎的他也害羞起来，可能之前是感激之情，他说话随意，现在是男女欲望之情，就不敢胡乱说话，怕惹到杨云期生气。
回破庙后，李措还是没敢提自己的要求，翻天覆去一晚没睡着。
天还没亮杨云期醒了，她听了听，四周没有声音，料着李措未醒，便轻手轻脚出去，在破庙外煮蘑菇汤。
“娘子，你怎么不多睡会。”李措出现在她身后。
“不睡了，待会我去集市把这些菌子卖了。”杨云期塞了一根柴火，抬头瞧了李措一眼，只见李措眼内布满血丝，睡眼惺忪，惊道：“你昨夜没睡吗？”
“睡了。”李措尴尬不已，昨夜他脑中尽是想着云雨之事，以至于一晚未眠。
“我看你没睡好，等喝了蘑菇汤后，你再睡会。”
“不了，我陪你一起去市集卖菌子。”
喝完蘑菇汤后，杨云期整理昨天采的菌子，估了估重量，约摸有个二十多斤重，但是二十斤的菌子也至多卖得十个铜板，要买回一匹粗布估计至少还得卖上百斤菌子。
“娘子，你就打算这样出去？”李措拉住她的手。
“那要怎样出去？”杨云期一头雾水。
李措眼中诡笑，在刚才的石头灶里抓了抓，便摸上杨云期的面颊。“要这样才行，把脸弄得黑黑的，丑丑的，脏脏的，这样安全。”
杨云期无语，昨日是他逼着要给自己洗脸，说不能弄得太脏，现在把自己弄脏的也是他。
李措捧着杨云期的脸欣赏，不停地偷笑，杨云期凑近桶边看，水里倒映出一张黑得几乎看不出五官的脸。“你不如在我脸上写个丑字。”杨云期猜测到他的心思。
“以后肯定要写，让别人都知道你其实很丑，就不会打你的主意。”
到了山下的襄阳县，不少人看见杨云期指指点点，李措大刺刺迎上去，拦住其中一位老妇，笑道：“敢问老太太，你们在说什么？”
“我们说她好丑，真吓人。”老妇人指着杨云期。
“她是我娘子。”
“哎呀我的娘！你可真有勇气娶这么丑的娘子。”
“不是有勇气，他是个好人，不然这样丑的女人谁会娶呀！”另一个老妇人插嘴。
李措心满意足地返回杨云期身畔，杨云期压低声音道：“现在大家都说我丑，你满意了吧，不会有人打我主意了。”
襄阳县在随朝时期便是繁华郡县，街道两边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等各行各业，商店中有专门经营绫罗绸缎的、珠宝香料的、香火纸马的，此外还有一些药铺，看相算命、修面整容等。
今天大概是个集会的日子，街市行人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壮汉，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
在市集的边角处，杨云期开始摆摊，将采集的菌子摊放在布袋上，李措在一旁吆喝，但并没人来买菌子。眼见着周边的摊贩们赚得盆满钵满，李措急得眼红。
“娘子，没人买菌子。”李措自小也是不识愁滋味，李承中是陇州太守，他虽是庶子，但待遇和嫡子是一样，又深得李承中的喜爱。
他的亲生母亲过世得早，李承中的夫人窦成君对他如亲子，并不苛待他，他生活的环境极是优越，哪想过有一天会过这种贩夫走卒的生活。
如果让他带兵打仗，他倒是能胜任，可是做这小贩就明显不行了。
“还早，我们等等，没人买也不要紧，我们拿回去自己吃。”杨云期安慰他。
这时，对面卖葫芦的小摊后面，有个戴着斗笠的男人向他们投过来注视的眼神，他盯着李措瞧了许多，似乎在确认什么，末后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展开，只见纸上画着一个人，五官与李措极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