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阿吉坐在榻上，这里是紫微城，但却不是秀宁宫，秀宁宫现在的主人是安阳公主李如意。自从李承中登基后，她就被送到紫微城的凤仪宫，每日三餐会有宫女送来，吃穿用度皆是上品，但不能走出凤仪宫。
“公主现在哪里呢？她有没想起我？可怜她千金之体，如果何能过得了外面的生活，她从来都没离开过皇宫。”
她只比杨云期小两个时辰，刚送进宫来时才六七岁，在秀宁宫哇哇大哭，是杨云期安慰她，并送给她一个贵重的手镯，说以后要把她当妹妹看待。
果然杨云期没有食言，杨云期护她长大，教她琴、棋、书、画，杨云期会的，她全会，只是杨云期给不了她一双父母。
“我要怎么办？逃是不能逃的，如果我逃了，他们就会画海捕图形缉捕公主。”
案台上的烛火被风吹得摇晃，阿吉起身去关窗，窗外的梧桐树上悬着一轮明月。“哎！上一个月圆之夜，我和公主坐在窗前吟月。”
脚步声传来，只听得守卫的士兵道了一个“皇”字便没了声音。
阿吉心中一动，赶紧奔回榻前，径直躺在榻上。这时正好宫门被推开，李承中踏进来，他走到榻前，只见一个蜂腰猿背的女子侧卧于榻上，虽未见着她的面目，但这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已让李承中呼吸急促起来。
李承中早闻得琼华公主杨云期素有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之前一直忙于登基，一直无缘来见，登基后又忙于国事，更无空暇。
今夜抽得少许空闲，李承中便来会这位闻名天下的第一美人。
“琼华公主。”李承中伸手搭在阿吉裸露的肩上，手指触及处只觉柔滑细腻，仿如丝缎，直道这皇家公主就是比平民女子不一样。李承中收回手，放在鼻端轻嗅，有股淡淡的花香。
阿吉侧转身，目光与李承中相遇，霎时李承中全身一震，眼睛盯住阿吉再也移不开。
“琼华公主，你可真美，美得让朕心慌。”李承中握住阿吉的手。
“你是谁？”阿吉瞪着他。
李承中笑起来，道：“你看朕身上所穿，难道不知道朕是谁吗？”
“乱臣贼子。”阿吉骂道。
“成王败寇，当年你的祖父杨洪也是如此，如果朕是乱臣贼子，杨洪才真是乱臣贼子，抢走自己女婿的江山。”李承中将阿吉手放在自己的鼻端，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公主，你好香。”
“放开我。”阿吉推他。
“哈哈，你叫朕放开你，这宫中的女人皆属朕所有，朕要临幸谁便是谁。公主，朕是真心爱慕你的容貌，如果你能乖乖从了朕，朕立即封你为妃。”李承中的手摸到阿吉的脖颈上。
“呸！谁稀罕当你的妃子。”阿吉啐他一口。
李承中点头，道：“也是，你贵为公主，自是看不上一个妃子的封号，好吧，朕可以让你当第二个皇后。”
“第二个皇后？你说什么？”
“天仁皇后体弱多病，朕承诺你，如果天仁皇后崩，朕立你为后。”
阿吉大笑起来，笑出了眼泪。
“你是同意了吗？那今晚……”李承中去解她胸前的襟带。
阿吉抓住他的手，道：“我是同意，但必须等到天仁皇后崩逝，你封我为后之后，否则你休想骗我。”
李承中眯起眼，他不过是看在阿吉过人的姿色上，对她处处容忍，没想到阿吉居然和他讨价还价起来。“你搞清楚，朕乃九五之尊，朕想什么便是什么，现在朕就要临幸你。”说着，他便去撕阿吉的衣衫。
“你如果敢碰我，我马上就咬舌自尽。”阿吉眼睛瞪得血红。
两人的目光相撞、对峙，良久李承中先吐出一口气，道：“好吧，随你。”
他并不是被阿吉的烈性所震惊，而是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阿吉是前朝公主，如果真立阿吉为皇后，那她所生下的子女皆为嫡子嫡女，这就会对窦成君所生的子女造成威胁，甚至威胁到李修言的太子之位。
李承中与窦成君是少年夫妻，多年来相濡以沫，感情极深，太子之位他自然属意于李修言。如果自己再活二三十年，届时太子已老，而琼华公主所生子女正是壮年，难保不会发生什么，那时便是大随又复国了。
李承中的一腔躁动完全熄灭了，眼前的女人还是很美，但并不能再激起他的欲望。
他是开国之祖，必须要考虑到自己的江山永固。
李承中回到御书房，这时正好尚书左丞关晦明求见，这关晦明是李承中的拜把兄弟，又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两种关系李承中极是信任关晦明，立即让关晦明晋见。
原来关晦明此来的目的是想告老还乡，李承中自然不允，关晦明只好作罢。
“陛下，看你愁眉不展，是有何心事吗？”
李承中叹了一口气，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可是为那琼华公主杨云期？”关晦明十分聪敏，立即猜到李承中的心事。
“这么美的女子却并不能为朕所得，实是人生憾事。”
“陛下，你贵为一国之君，正是要远离绝色女子，这样方不被美色所惑，何况琼华公主是前朝公主，你纳她为后宫实在不宜，若她诞下你的子女不为好事。”
李承中点头，道：“晦明，你真是知朕心思，朕也是这样想，但是这样的女子千百年才能得一个，就算朕不纳她，又将她放往何处？自然是人人都要争夺她。”
关晦明思虑一阵，道：“琼华公主年方双九，与齐王李敢年岁相当，可与齐王匹配。齐王上有太子，成为一国之君的机率小，让她做一个小小的王妃，与国本无损。”
李承中没有吭声，他对阿吉的美貌还是不舍，但关晦明的话使他更看清现实。
“做一个贤君，就只能舍那天下第一美人吗？”他喃喃自问。
关晦明走近一步，道：“昔越王勾践献西施于吴王夫差时，可记得伍子胥之进言？”
李承中一凛，道：“夏亡以妺喜，殷亡以妲己，周亡以褒姒。夫美女者，亡国之物也，王不可受。”
“陛下，美人再好，也不及万里江山如画呀！”
李承中吐出一口气，道：“罢了，朕与琼华公主无缘，晦明，你就安排将琼华公主送到齐王府上。”
“臣告退，臣这就去办。”关晦明后退着退出御书房。
李承中发了一回呆，然后将案台上的奏章一古脑地推到地面，身为一国之君，原来也有自己办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