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早夭，无力，渺小如蝼蚁
李晋阳听到李佑头一句话正在斟酌，想着要不要再隐瞒一番。
冷不丁听他这么一问‘你要去哪？’。
她突然屏住了呼吸。
心砰砰砰的跳。
她慢慢低下了头，才缓缓道：“我舅父，他跟我说过李家一些禁忌之事。
“舅父觉得如果放任我在李家，待我受封‘晋阳公主’之后，就迟了，肯定会被父兄找借口将我投入画壁之中，用来完成李家于变局前的大计。
“舅父名为长孙无垢，曾在长孙家秘录中查到，在千年前，长孙家与李家一般无二的强势。
甚至当时有一位名为‘长孙晟’的家主，曾算计过李家，将李家一分为二，分为主家与宗室。”
“可后来，长孙晟突然病逝，李家纵使分家为主次，却因为偶然于秘境中大收获，强势而起，让好几个家族都俯首称臣。”
“舅父猜测，李家那一面画壁，便是千年前秘境最大收获，李家强势崛起的关键。
“可从那时起，李家主家便慢慢人丁凋零，许多嫡子嫡女无缘无故便连尸骨都找不到……
“所以，下个月初二，哥你大婚后第二天，我舅父会将我送到很远的、一处正在建设秘境防御工事的地方，让我在那里等待秘境开启。
“然后在秘境开启后，让我在那里修行长孙家独有的传承‘目术’
——不畏浮云遮望眼。”
李佑点点头。
心下了然，难怪血源图谱给出的李晋阳信息中，那‘目术·不畏浮云遮望眼’如此醒目。
李家阴翳的氛围与传承功法中，却是没有目术这东西的。
“李佑，哥……你尽管放心，舅父说我是长孙血脉几代都少有的天赋出重者。
“要不是因为我姓李，他都要把家主之位传给我呢！没说笑！
“等真的进入远方秘境，说不定会我会在秘境中大放光彩。不但能练成长孙家传承目术，还能修炼至大成，大圆满！
“到时候，我再横扫秘境，成为万人敬仰羡慕的……大‘明星’！
“等我快快成长起来变强，十一游，十都，九曜，还有八极！
“我是不是就能回来帮助你啦！？”
少女笑嘻嘻的说着。
轻松的语气，仿佛是她过几天去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游玩一番，看风景不错，再将李佑接过去一起潇洒游玩。
可李佑觉得，真正的事实，可能与李晋阳的言辞相去甚远。
该是美化了不少。
不得不说，李家子当真都天生的演员。
看少女此时巧笑嫣然的样子，李佑竟是半天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
好像真如李晋阳描述的那般顺利，美好。
直至‘血源图谱’好似感受到他的心念。忽然环绕出现，与他眼前将李晋阳的状态栏展开。
将这份虚假美好给粉碎。
【李晋阳】
【状态：折寿、夭折】
【修行途径：……】
李佑眯起了眼，看血源图谱中，李晋阳新出现的状态关键词‘早夭’正明灭不定。
“哥，我不光是为了你哦，也是为了我自己，小兕子也怕死。父亲和大哥二哥都太厉害啦，以小兕子听了舅父的安排，去另外的秘境防御工事那里，说不定另有一番机遇呢？”
随着李晋阳对去往秘境的事愈发轻松、笃定。
‘早夭’也逐渐如墨印白一般，更加清晰起来！
机遇？
帮助我？
李佑看着血源图谱，怔仲不语。
他忽然有种久违的，许久都不曾再出现过的……
嘶——
他分辨着，应当是挺不舒服的无力感觉。
不，是极其的不爽。
就像他还在久远以前，刚成为巫师学徒、那种被无力裹挟，迫不及待渴望强大的力量的时候。
在此刻。
他又一次清晰的感受到，那种仿若溺水艰难呼吸的感觉。
啧。
李佑点点头，淡然道：“那好。”
李晋阳看着‘面色沉重’的李佑，抿抿唇再道：“哥，你对我要放心的，我舅父私下跟我说好几次了，我是长孙家千百年难遇的天才。
“是修炼目术堪称一日千里的天才，只不过秘境未开所以才不显我天赋，我会很小心的，遇到危险的事，我就躲在别人后面。有好处的时候，我再上。我精的跟猕猴一样！不会吃亏的！”
少女悄悄的看着李佑。
皱着眉头疑惑。
怎么感觉自己越说……
李佑面色就愈发不高兴？
李晋阳叹了一口气。
“哥，我想要你送我的鞋也买好了，今天还是‘鹊桥星河’的佳节。
“我们去黑市别的地方再随处转转吧。不然几天之后，黑市这里，小兕子想来也来不了啦。”
李佑没有拒绝。
然后两人出来灵鹊阁，也不乘坐那来往方便的缆车，便往观景地最佳的黑市山谷深处走，在壮观瑰丽的‘鹊桥星河’下。
随着日头渐西。
李晋阳知道，今天肆意的一天就要结束了。
也不知在下一年，是否还能与李佑一道来此再观‘鹊桥星河’。
…
…
两人回来到李家宫闱外止步。
李晋阳忽然道：“哥，今天我就不在‘竹君宫’睡了。”
话音刚落，那些一直跟随在两人周围的‘女侍’便将一辆代步的马轿落在不远处。
李佑看了一眼，道：“长孙家以目术、射术闻名，这些女侍我道以为是你娘亲留于你，用来保护你的。
“现在看，似乎不仅仅是这样。”
少女明白李佑的言下之意。
她赶忙回道：“我娘亲留下的女侍，过去许久年龄都大了，便都回去长孙家颐养了。这些女侍是舅父这两年轮新换好的。
“当然是为了保护我才这么紧着我啦，她们都很听我话的！我让她们干嘛她们就会干嘛！”
李佑听在耳中毫无反应，反倒觉得……他学会了与整个李家子相处的方式。
——正话反听。
这些女侍总有一种很隐秘的提防、警惕之感。
李佑原以为是针对他在内的李家人。
现在一天相处下来，他觉得这隐隐的提防之感，还包括了李晋阳。
提防她忽然消失不见。
“哥，你不要多、多想。”
“……嗯。”
“那，我去舅父家住了。”
“嗯。”
李晋阳向着马轿而去，等女侍将垫凳放在她脚下。
她回头看了一眼李佑。
不知为什么，她肩膀忽然一抖，低下头来走了进去。
脚上踩着一双漂亮的矮跟缎面鞋，银白色的丝线佝偻出好看的莺尾花一闪即逝。
隐隐的，李佑听到一阵压抑的哭泣声。
他忽然感受到一阵莫由来的‘耻辱感’。
他眼睁睁看着女侍们也上了马轿，一起离开李家宫闱。
他抬头看着天空。
日头差一点就要隐没在山下，寒风凛冽。
此刻，星河鹊桥已经完全的架起。
潺潺流淌的星辰，满满晶簇匹炼的银河。
仿若天母过海，好不宏伟瑰丽。
天地广阔，星汉灿烂。
——而他渺小如蝼蚁。
“佑弟呀，你来的可真准时。”
“我与大哥等你等了好半天啦。
“今天可真是好日子啊，你的封号，可下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