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拔刀向狼
之前的混乱中，一二楼许多人为了躲避战火，要么躲到深处，要么像无头苍蝇窜来窜去。
这三楼躲藏的人群里，就混杂了一二层的许多人员。
千代子发现这点后，心底就升起找到燕麦的念头。
希望渺茫，但千代子的生活向来如此。
“赫子！”她找到当初今井悠夜保护的女孩子，问她，“燕麦在哪？”
赫子见到千代子，低头，嫌弃道：“不知道。”
她显然因为今井悠夜的事，对千代子抱有怨言。
千代子察觉到这股怨气，先前所有的情绪都爆发出来，却憋在心底，没有说话，只能看到她眼眶微红，低头沉默。
“千代子姐姐！”
人群中传来一道奶里奶气的声音，千代子抬头，望见燕麦。
她肥嘟嘟的脸蛋沾满了灰尘和血迹，一点也认不出那可爱的模样，只有那双马尾辫和衣服上的卡通图案，让千代子确定她的身份。
她张开双手，抱住挤开人群迎面跑来的燕麦，口中喃喃：“还好.....还好......”
“假惺惺，”却听一旁的赫子幽幽道，眼神里满是怨恨，“小妹妹，当初我刚见到千代子时，我也以为她是位好姐姐，但现在....哼。”
她鼻子里吐出一口气，道：“她不过是那帮畜生的帮凶。”
千代子双手一麻，想要拔刀，但面对赫子怨恨的眼神，又没能做出动作。
山本正雄喜欢将家乡的文化教予樱魁的娼妓，其中就包括武士道。
而其中的优秀者，又要参加他为那些富豪变态举办的少女、少年擂台。
有些人喜欢看美少女、帅哥打架，而有些人更进一步，喜欢看到青春、富有活力的肉体与鲜血交织在一起的画面。
那是性与暴力，人类诞生伊始就没能躲开的两大欲望，像两道不可逃离的诅咒。
不过，这些青年的本职不过是娼妓，刀法什么的，山本正雄只是浅浅教授一下，让他们能做出样子。
从来没有哪个像千代子那样，只是通过一些简单的视频图文资料，真正成为了一位用刀的高手。
用山本正雄的话来说，即便是放眼他的家族，也没人有千代子这样的天赋。
再加上出众的外表，千代子赢得了山本正雄的青睐，成为他的贴身侍女与保镖，进而成为了樱魁的老鸨。
严格来说，不是很老。
千代子心里明白娼妓们的诉求。
工资、与那些恶劣的武装分子分开居住、饮食与居住环境改善.......
客观来说，这种种权利只要千代子能开口，争取过来，不会有什么困难。
但她没有开口，不敢开口。
她害怕山本正雄会像当初得知母亲逃跑那样暴怒，折磨、杀死提出这些要求的孩子，甚至让她们和母亲一样被送往戈尔登的餐桌。
这份恐惧连带着，让她连地位更低的武装分子也不敢招惹，在处理娼妓和武装分子的纠纷时，处处忍让。
此刻，千代子握住刀柄，想看向别处缓解心中愤懑，却见到一个黑发黑眸，浑身是血的男人在看她。
“千代子，我叫马修。”马修开口朝她搭话。
是那个声音！
千代子瞳孔一扩。
“你....我之前看不到你.....”她紧张地质问。
“没时间解释了，千代子，如果说我们这儿有谁知道出路，就只有你了。”
听完马修的话，她摇头，道：“招惹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母亲，今井悠夜，还有你们那些跌落到楼下被踩成肉泥的人......都死了，都死了！”
是啊。
就连前半段看似顺利的突袭作战，也因为山本正雄藏的秘密武器一举反转，似乎没什么事情能被当做反例，反驳千代子脑中的思想钢印。
“所以呢？”可马修只是问了她很简单的一个问题，“你的刀被他们的血泡软了，连木头都砍不断了吗？”
见她毫无反应，马修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腕，抽出刀来，贴到自己手掌上。
轻轻一划，血痕凸现。
他把手心放到千代子面前，鲜血滴滴渗出，告诉她：“我看没有啊......”
“砰！”
突发枪声，打断二人的谈话，人群骚动尖叫起来。
马修回身，眼睛锁定骚乱的源头。
那个叫黄茂的鬼火帮居然纠结一批手下，偷袭重伤的齐柏林帮众，抢来枪械想要反攻！
“只要能干死你们，老子就立功啦！哈哈哈！”他扣动扳机朝人群扫射，也不管敌友，说话间口水飞溅，眼神癫狂。
枪口指向马修，子弹出膛，却是射偏。
燕麦的肩膀多出一个血洞，惨叫痛苦和枪响一并在宿舍区狭窄的过道回荡。
就像是膝跳反射一般，千代子一甩手，武士刀的刀锋比莱曼和马修的子弹更快掷出，刺穿黄茂的眉心，余势不减，像一枚铁钉死死将之钉在墙上。
正当所有人注意力放在黄茂那边的时候，马修背后，有一位俘虏举起藏匿已久的刀锋，狠狠刺去。
之前人多眼杂，黄茂居然派刺客绕到马修背后！
千代子敏锐的战斗意识反应过来，可手中武士刀已掷出，她无法阻止。
本以为要血溅当场，可马修背后窜出一道黑色的闪电，一只鳗鱼咬住偷袭者的手臂，又放出蓝色闪电，瞬间电得他连连抽搐，全身焦黑！
马修一个转身，极涌滑溜地爬到正面，缠上手。
他一个甩手，极涌又化作一道长鞭缠住偷袭者的脖子锁紧。
偷袭者发出微弱的呜咽，很快脸颊青紫一片，没了动静。
什么鬼东西？
千代子抬头望马修，眼里满是震惊。
早在之前他冲出去反击时，千代子就已经注意到马修，却没想到他就是爆炸开始前自己身边响起的声音。
到了现在，又是一条...不对，好像是两条恐怖的电鳗。
他到底是谁？
话说回来，剩下的暴徒负隅顽抗，很快被乱枪打死。
“妈的！”莱曼朝天鸣枪示警，指向剩下的樱魁守卫俘虏，眼神像是要杀人一般吼道，“你们谁再敢乱动。”
他提起黄茂的尸体，一刀刀像切猪肉一般割下他的头颅，鲜血不要钱地洒出来。
“下场就比他还惨！”
黄茂的惨状、莱曼的眼神，本来因黄茂反抗而心中悸动的俘虏低下头去，再不敢乱动。
见危机解除，千代子转身查看燕麦的伤势。好在没有大碍，她松了口气，手掌放到女孩脸上擦泪，安慰燕麦的伤痛。
哐啷一声响，她眼角的余光瞥到地上的武士刀。
那是马修丢来的，上面黄茂的血迹，才刚刚出“颅”，新鲜的很。
“我听说山本正雄把你们叫做羊，”在一众伤员慌乱悲观的哀叹中，马修的声音坚定不移，他道，“从今天开始，羊群会挥刀向狼群，这个头，由你来起。”
千代子的视线慌乱地在武士刀和燕麦的伤口上跳跃，一直到看见燕麦噙满泪水的眼睛。
千代子闭眼，赶走母亲的尸体，和戈尔登餐桌上的美餐。
她声音没有显得亢奋，默默说道：“山本正雄的密室里不止一台撼地者，只要你能送我下去，我能试着去开。”
“你驾驶过？”
“没有。但我能试试。”
马修没有更多的感叹或言语，他立刻吩咐：“莱曼，组织一批人手，由我指挥，掩护千代子下去。”
“什么？”莱曼皱眉，看向马修腹部的伤口，道，“你受伤了，还要冲到第一个吗？”
马修提起机枪，道：“已经没有时间了，毒雾不过4分钟就要散去，等撼地者的铁拳砸下来，都得死。”
他话语决绝，不容辩驳：“而想要快，就得无视那些一二楼可能潜藏的伏兵一路冲过去，而除了我......我看没人能挡住那些子弹啊。”
莱曼狠辣的眼神盯住马修，眼皮一跳。
那样子让他想起一个人。
对自己的伤势满不在乎，而全身心都专注在事情本身上。
而那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他一扯嘴角，也不知是悲伤还是感动，道：“一队，二队，还剩下的能动的，听马修指挥，掩护这个女孩下去！”
“是！”
对于莱曼的命令，他们绝对服从。
于是，一行人收拾武器离开宿舍区。
墙外的毒雾已经渐渐消散，隐隐能见到外面虎视眈眈的鬼火帮众。
这种情形加剧了众人的焦急，他们扒住残骸边缘翻身跃下楼，迎面而来的，是枪口喷发的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