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家
夕阳的光穿过纸窗，洒在屋内的餐桌，给桌上的碗筷，茶，米饭，腌萝卜和鸡肉块，绘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枝子端着热腾腾的味增汤，小心地放在桌子正中央，目光落在汤里飘浮的几块肉片上，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爸爸妈妈，今天终于能让未来好好的吃顿饭了。”她轻轻擦了擦围裙上的手，听到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时，不由得抬起头。
门被推开了，未来瘦小的身影出现在玄关。他的脚上的鞋沾有些泥土，但脸色如常，没有半点的兴奋或者疲惫。
“未来……欢迎回家！”
“学校里过得怎么样？还习惯吗？”她试图让语气轻松一些，但是却止不住自己的关切。
“还行。”
山上未来的话回复的很简短。
拉开桌边的座位坐下，随手拿起筷子，像机械般夹起饭菜入口。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毫无迟疑。
一周之前，他吃糠喝粥，现在，有肉有菜，但似乎在他的眼里，没有什么不同。
枝子沉默了，目光落在未来的略显冷漠的脸上，心情复杂。山上未来的这种冬天般的冷静景物思维，她不明白是源自他的早熟，还是因为家里的原因。
自从入学忍校一周之后，他的感情就越来的少。
“你明天还有什么安排？”她小心翼翼地问，抬起眼睛观察他的反应。
未来低头喝了一口茶，语气依旧平淡：“学校明天会教我们基础的忍术——三身术，从变身术开始”
听到“忍术”两个字，枝子的小脸不由得紧绷起来。心中不安，忍者已经成为了她的心中的不可名状之物了。
她看着山上未来的脸，还算是从前的模样，没有什么变化，可人却是两个。她试图寻找过去的未来的样子，但是，只能说是渐行渐远。
“未来……你觉得今天我做的菜怎么样啊？合你的胃口吗？”
肉质粗糙，汤里的酱料略咸，对他而言，这些食物和21世纪的预制菜没有什么区别。甚至，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口感和营养搭配比不上26世纪的食品胶囊。他脑海里中不禁闪过一个冷漠的念头。
“和奴隶的猪食有什么区别呢？”
但他不会说出口。这种念头太刺耳，对于这个努力为他筹备晚餐的姐姐来说，是一种冒犯。
“还行。”
山上未来简短的话，声音平静到让枝子发凉。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仿佛从前和现在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机械的重复的一部分。
枝子垂下眼帘，嘴角微微的牵动，想说些什么，但是却不能说出口。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微微发红，那是，手关节有些僵硬，那是因为长时间的干家务的缘故而得的产物。
想到今天一整天的忙碌和努力——去市场买便宜的肉，仔细的清理家的内务，为未来准备这一顿稍稍丰盛的晚餐，全部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吃饱了吗？”枝子起身开始收拾餐具，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一些。
未来点点头，放下碗筷。走回自己的房间。
“谢谢。我会想办法让你入学正常的学校的。”
枝子看着未来，不明白他的冷漠，更不清楚他为什么要做这些承诺。
“你不用这么拼命，有了这些津贴，我们的生活已经好了很多。我……我还可以去打工。服务员本质上并不需要上学。是个小孩就行……”
“这只是过去的我的愿望罢了，用比较偏向忍者的风格的话，你可以认为这是我的忍道。”
“所以，你不必拒绝。安心吧，最多三两年，我就会从忍校毕业……攒够钱让你上普通学校。”
他能够感受到枝子对于他的关心，那种试探性的探问和小心的动作，似是在维系着人的温情脉脉。然而这种亲密关系对于而言并不需要。
未来社会，人与人的之间的关系完全原子化了，个体从出生起就被社会抚养，传统的家庭早已消亡。
“兄弟姐妹”“父母”这种词语对他而言，不过是历史课本上的生僻冷知识罢了。
山上枝子听到这些话多少有些懵了，望着他消失在客厅的背影。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未来……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弟弟？”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甩了甩头，觉得自己一定是多想了。
她抬头看起窗外，夕阳的余晖已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蒙蒙胧胧的梦幻的夜的色彩。屋子里静得只能听到水盆里的轻微的水声，以及远处传来的虫鸣声。
她叹了口气，擦干净清洗碗筷的手。走到未来的房门前，抬手犹豫了下，最终还是轻轻敲了门。
“未来，你睡了吗？”
门口传来轻微的翻书声，“没睡，怎么了。”
“你说要三年之内从忍校毕业。”
未来微微一顿，随后点了点头，“是的。”
“可是……你可应该也知道，忍校是六年制啊。你就算想毕业，也不是说快就能快的吧。”
未来看着她，脸上的神色依旧平淡。
“我有我自己的办法，说到底，忍者也就那样。不过是对于查克拉这种能量的粗浅运用。而且对于木叶这种机器来说，不会有什么爱惜小孩的道理的。”
这是山上未来的真心话，他对于这个世界的忍者关于查克拉的实践的运用感到荒谬，因为可以作用于更高效的社会生产，而不是搞破坏，去搞暗杀，那些什么都没有的人的钱。而且忍校的测验训练确实简单，别说他了，21世纪的应试教育做题家都行。
“未来，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她低声问，目光直视着山上未来，试图从眼睛中寻出答案。
未来却没有再说什么，“该说的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想再重复一遍。”
枝子愣住了。她盯着未来，想从他的表情里发觉他的感觉，可他什么都没，就像是机械生物。
她走出房门，来到阳台看着星光闪闪。轻声的自言自语。
“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窗外的月光倾洒进屋内，映在未来的身上，为他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冷的静的光。
“真是奇怪的情感逻辑。”他摇了摇头，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