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羞刀难入鞘
走上街，才发现此次收税出动的人马有些多的吓人。
石塘县驻扎的军伍拢共八百，如今两两为伴，街面上逗留的约莫不下二百号人。
不时传出打砸之声，伴随着百姓的哀求。
家中富裕些的，抱着膀子冷眼旁观，缴不上税的，哭爹喊娘也换不来一丝同情。
有道是穷生奸计，富长良心，不能怪他们冷漠。
帮，怎么帮?帮了别人，自己家还过不过了。
“快，王家小子当上武者，和军爷们杠上了！”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一个个军户冷眼望了过来，握紧手中长刀。
为首一人恶狠狠地唾了一口：“武者，武者就不用缴税了吗？”
抬手一挥，十几个军户浩浩荡荡的寻了过去。
身后，是一群又怕又想凑热闹的百姓。
武者和军爷，哪个他们都惹不起，这两号人对上，百年难遇。
“走，去看看，哪个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等李承焰到了的时候，王正业家门前已经围满了人。
“依着赵国律例，成了武者是免税的啊，王家小子我见过，确实是拜入了武馆学把式的...”
“妈的刁民，老子再问一句，这税你交还是不交！”
李承焰听着不对，王正业绝不是莽撞的人，这个节骨眼上，怎么会如此拎不清。
仗着自己力道大增，挤开了看热闹的围观群众，这才瞧了个分明。
人堆里，王老汉和他婆娘死死拽着王正业，生怕他和当兵的起了冲突。
王正业脸色涨下通红，身子颤抖道：“军爷，我确实学了武，入了武馆。”
“是啊是啊，军爷，武者是免税的，你只收老王头的就行。”
一旁，还有个汉子出言帮衬。
李承焰皱眉，这汉子他倒是有点印象，石塘县出了名的懒汉，今个怎的如此好心。
听了半晌，才搞清楚事情经过。
王家日子虽然清贫，可一家人省吃俭用，总是能缴上税的。
只可惜，当日两人一起拜入武馆，街坊四邻知道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纷纷上门道喜。
和李承焰不同，王家是出了名的好说话，一声声恭维之下，就有点下不来台了。
有人就开始打上了税银的主意，赵国有律法，凡是拜入武馆的，能免除一人税银。
修为突破先天的，全家都不用再服劳役。
说是这么说，可有钱的不在乎那点，没钱的也学不了武。
软磨硬泡之下，还真就把王正业那份银子给借了出去。
结果今日上门，你说你是武者，可人家就是不认。
再加上拿了好处的乡民生怕自己借来的银子被要回去，你一言我一嘴，就这么把王家架在半空。
上不来也下不去，还纷纷出言，张嘴闭嘴就是王正业是武者，把他顶在前面。
“奶奶的，没一个好东西，王正业这小子装大尾巴狼，这下有的看了。”
“就他们家阔，学两下本事就是个武者了？也不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后方传来窃窃私语，李承焰回头，却见人人闭口不言，抱着膀头伸长脖子看戏。
“既无凭证，又没破关，你小子空口白牙一句话，就要免税，要是人人都如你这般，赵国还不乱了天了。”
“正业啊，要不你把你的把式给军爷耍耍，这不就明白了么？”
王老汉护住自家儿子，低声哀求道。
“乡亲们，莫要再言，是这小子年轻气盛，他那两下子上不得台面...
你们谁家要是有个富裕的，能不能先把借我们的银子还上，回头富裕了再借也成。”
王老汉虽是个热心，可一辈子风里来雨里去，眼下也琢磨过味来。
这是见不得他们家好啊...
“李瘸子，你借的那份税银拿来，我们不借了。”
“婶子你说的什么胡话，税银早就交了，你这是逼着我去死啊，你们家正业是个有出息的，这么点事还能为难住了？”
见王婶朝他扑来，李瘸子跛着条腿，跑的飞快。
“我真的是武者，你们要怎么才信！”
眼看王正业一张脸涨的通红，一个军户长刀骤然出鞘。
呛啷啷~
有人带头，一把把长刀闪烁着寒光，明晃晃的锋刃之上闪烁着骇人的杀气。
“小子，你说你是武者，有种就走一回，把爷爷放倒了，今个就免了你的税！”
王正业热血冲头，眼前是跪在地上哀求的爹娘，身后是一张张冷漠的面庞。
乡亲的话犹在耳边，自己明明已经拜入武馆，为何他们不认。
为何要将自己逼在如此境地...
“不敢？那你就是抗拒收税的刁民，还是说，潜藏在我石塘县意图不轨的刺客？”
“拿下，回去细细审问！”
为首的军士眯了眯眼，身后健卒就要上前拿人。
“这王家小子也不行啊，这点胆量都没，还学...哎哎哎，疼！”
李承焰伸手掐住说风凉话的瘸子，这小子，兜了个圈又回来了。
眼瞅着就要把王正业往死路上逼。
晃臂一摔，结结实实砸在当场，直接将其摔了个七荤八素。
突逢变故，瞬间将众人注意力吸引过来。
“军爷，可否容我做个人证？”
“你是？”
“烈阳武馆，李承焰，这位是我的师弟，我二人一同入门，如今我已破了皮关...”
真气鼓荡，表皮之上微微泛起莹润光泽。
见此情形，那军士暗道了一声天赋惊人，摆了摆手，身后一柄柄长刀入鞘。
王正业家中什么情况他们比谁都清楚，破不了四关，算个什么武者，就想着装大头。
都同你这样，往后这石塘县还怎么管。
“今日来的匆忙，身上没带银子，他这份税，能不能宽限几天，改日奉上。”
“行，看在严武师的面上，卖你个乖。
另外，好好管教一下你这师弟，做人，还是要掂量清自己几斤几两...”
“是，多谢军爷宽容，正业，还不给军爷认错？”
被李承焰瞪了一眼，王正业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先前只觉热血冲头，若不是李承焰出手，把那瘸子摔在地上，他已经开始琢磨怎么放倒眼前那军户了。
殊不知，这一动手，乱刀劈砍，回头直接给他盖一个谋逆的罪名。
自己人头落地不说，爹娘也得押进大牢。
见这小子服软，军户嗤笑一声：“来人，把今天起哄的，都给老子抓起来！”
看着手下抓人，这才一步三晃的走至王正业跟前。
用刀鞘拍了拍他的脸颊：“小子，得亏你有个好师兄，不然，羞刀难入鞘，今天你就得死在这了...”
“李承焰是吧，记住你了，某叫刘田，在石塘县添个百户...”
“草民见过百户大人...”
“听说你会锻兵，跟我们走一遭？”
“大人有令，不敢不从，能否带上我师弟，帮着烧个炉子？”
眯着眼看了一旁的王正业，刘田心下清楚。
这是想带着这小子在自己眼前混个脸熟，怕回头自己等人寻他麻烦。
“嗯，不急，到时候带上这小子的税银，来寻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