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难道孤真是上天之子？
李承乾不懂生孩子，有个人绝对懂。
翌日清晨，孙老神仙刚开始练五禽戏，就被匆匆而来的太子殿下打断，将一叠图画塞入他手里。
按照顺序看下来，老神仙若有所思。
“孙老，可行吗？”李承乾问道，眼含期待。
“殿下这图册从哪儿来的？”孙思邈不答反问。
从天上掉下来的。
李承乾不能如实相告，只好编了个理由，说是捡的，再次追问：“能行吗？”
“十多年前，老夫剖过孕妇。”
那是个意外落水的孕妇，村民将其捞上岸后，已经没了气息。
孕妇的家人将她带回家，其婆婆在为她更换寿衣时，突然看到孕妇肚子在动，肚皮上疑似出现手掌印，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肚而出。
婆婆愚昧，以为是水中恶鬼钻入儿媳肚里，吓得亡魂皆冒，唤来丈夫儿子就要将儿媳尸体烧掉。
丈夫本就悲痛，闻言不允。
闹得不可开交时，孙思邈正巧路过，村民见其穿道袍，仙风道骨，急忙将其请去捉鬼。
鬼自然是没有的，孙思邈当时就得出“孕妇虽死，胎儿尚活”的结论，并将之告诉了丈夫。
期初丈夫犹豫，不肯相信这等玄奇的事情，孙思邈告诉他，胎儿在孕妇肚中挣扎，说明也已快到极限，若再不剖腹取婴，很快就会追其母而去。
丈夫最终被说动，同意孙思邈动手，果真从死掉孕妇的肚子里，取出个活婴。
“您的意思是剖腹取婴，可行。”李承乾道。
孙思邈摇头。
“老夫剖腹取婴时，孕妇已死，只能说怀孕足月，剖腹取婴，婴儿可活，但孕妇能否活下来，不知。”
没做过，所以不知。
李承乾脑子里立马闪过一个想法，试试不就知道了，但很快他就把这念头按下去。
以孙老的品性，是不会拿人命去验证的。
“殿下这图册可否暂放于老夫处，允老夫再研究研究。”孙思邈道。
“自然可以。”
回到寝宫，李承乾从柜子里拿出那材质精美的书册，准备重新临摹了一组。
“高禄，去把方德唤来。”
等方德到东宫的时候，李承乾正好放下笔，他将临摹的图册按顺序整理好，递给方德，示意他看。
方德很快看完，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殿下，这是？”
“方德，孤要知道此法可行否，你亲自去做。”李承乾道直接道。
方德嘴唇懦动，“臣、臣…殿下的意思是要让臣用活人做试验吗？可是、可是…”
从活人腹内取婴，于魔道何异？
如果让人知道，自己这么做，别说太医令，就是寻常大夫都没得做，必将成为过街之鼠，人人喊打。
李承乾黑脸。
这个方德想什么呢？
孤比你更在乎名声。
长安经常有因难产而死的孕妇，往往是一尸两命。
如果这时候方德这个太医署的太医令出现，告诉孕妇家属，有种方法也许能救孕妇和胎儿的性命，只是要冒风险。
绝对有家属愿意死马当作活马医，赌一把。
“你切记向孕妇家人陈明利害，不得强求。”李承乾不放心嘱托。
实际上李承乾对这剖腹取婴的可行性，是不怀疑的。
毕竟此术是从天而降的。
但这种事总归是有损名声的，李承乾不能让老神仙承担恶名，方德就很适合。
以他的医术，只需做上几例，绝对能积攒出成熟的经验。
只要有了成熟的经验，成功的案例，再以老神仙和东宫的名义，将此术推而广之，可活无数人性命。
李承乾已经想好，将剖腹取婴的方法命名为剖腹术。
于私，太子发明的剖腹术，挽救无数孕妇和婴儿，绝对是大功德。
那些因此而活的母亲和婴儿，还有他们的家人会一辈子记得太子的恩德。
于公，提高新生儿存活率，本就是国政之一，于国而言，太子大功！
李承乾抬头望天。
难道孤真的是上天之子，正惆怅不知怎么养望呢，天上掉下来一本图册，轻松帮孤解决难题。
到目前为止，天降之物共有四件，分别是《新唐书》，辛辣吃食，弯刀，还有昨夜新得的剖腹术的图册。
其中包装辛辣吃食的袋子上，还有剖腹术的图册上是同一种字体。
这些字照比大唐文字，明显同源，但简单许多，里面甚至有些字根本就是大唐文字的一部分。
“把文字简化的好处在哪儿？”
李承乾思索，文字简化后方便记忆和书写，他眼睛一亮，呢喃道：
“是传播。方便记忆和书写，就方便传播。”
如果能把大唐所有文字都推出一个简化字体，就方便将知识普及到百姓间。
李承乾第一时间想到了名望，庞大到他无法想象的名望。
“新唐书里写青雀带人编纂了一本《拓地志》收获无数士子文人称赞，若是孤能推出一套文字…”
李承乾越想越激动，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推敲，发现也许未必如自己想的那般美好。
身为东宫太子，他见过的士子文人不少，对其秉性所知甚深。
这些简化字体，在读书人眼里纯粹就是错字，若是推广出去，恐会被他们认为是对文字的亵渎，这其中很有可能就包括负责给他讲经的孔颖达。
最重要的是，世家望族恐怕不会乐意见到知识传播到民间。
毕竟这些号称耕读传家的世家望族，之所以能传承千年不绝，靠的就是对知识的垄断。
想到世家，李承乾脸色郁郁。
“世家大族垄断知识，如同大树根茎般，将自己的手伸到大唐各个角落。
如今朝堂上的重臣，很多因是跟随父亲从龙而起，出身寻常却能走到高处。
待到他们老去，待孤登基，恐怕整个朝堂都会充斥着世家望族的人。
那样的大唐还是孤的吗？”
李承乾越想心情越不美好，心里暗暗下了决定，一定要把这套简化字体弄出来，这将是对付世家的杀器。
至于到时怎么用，请教过魏师再说。
摆在李承乾面前的，还有个难题，就是不知该让谁来负责此事。
这个人必须有学识，还得心思机巧，能将简化字体跟大唐文字对上。
思来想去没想到合适的人选，李承乾暂且将之抛开，就在这时，门外响起高禄的声音，禀告说皇上传召孙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