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近乡情怯
“唉,不是这里吗?”
在前往位于定居点的荆棘树节点的路上,两人饶有兴趣寻找起当年引发兽潮的那个地方。
不同于埃弗茨,奎托斯对这个地方的印象极为深刻,他十分确认,这里就是当年被吠蟾炸的寸草不生的地方。
但时间却抹除了一切的痕迹,眼前郁郁葱葱的树林,跟丛林的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区别。
很难想象,这里曾经方圆一公里一片焦黑,就连地上的土都被剧毒蚀去三分。
和记忆中完全不同的景象,不免让两人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
直到抵达属于定居点管辖的荆棘树节点,他们才如释重负,记忆中的画面在这里短暂地重合在了一起。
“就是这里,你还记不记得。”
埃弗茨开心地跑到当年吐了一地的地方,佝偻着腰模仿以前的窘态,奎托斯也饶有兴趣的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背,递过去一瓶荆棘树汁。
“还有这里!”埃弗茨突然蜷缩在荆棘树树根边上,“你们都不知道,晚上我一直在这里瑟瑟发抖。”
屁的不知道,虽然卡塔昌因为没有卫星,天黑了就伸手不见五指,但他们可都有夜视仪,别说埃弗茨当年抖的跟筛糠似的,悄悄的换个姿势,值夜的都看一清二楚。
奎托斯敢肯定,护送两人族人肯定一清二楚,说不定这些年都被当成笑话讲了无数次,要知道埃弗茨当年可是抖了一晚上,不然也不至于第二天被人拎着赶路也能睡着。
不过,奎托斯并没有揭穿,大概是两人都需要将注意力放在别的事情上,以消除心中不安的情绪。
一夜过去,恒星升起,距离定居点越近,两人越发磨蹭起来,直到恒星都到了树梢,他们才装作没睡醒的样子出发。
似乎只有荆棘树节点才是他们最熟悉的地方,回家的最后一段路,每一处都无比陌生。
尽管当年埃弗茨全程闭着眼睛,但他一路上却絮叨个不停,煞有介事说着这里少了棵树,这里多了堆草,却对诺大的水塘闭口不言。
当年的小水洼,现在成了大水塘,不仅树枝挂着的卡塔昌食脸者多了起来,就连水塘里卡塔昌水鸭也都是成双成对。
眼看着快到定居点,两人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起来,于是毫不意外,水塘附近一阵枪声大作。
“给!”
埃弗茨递给奎托斯一截打人草根茎,这是倒钩毒荆豆的亚种,虽然是种丑陋的外来植物,但它的根茎还是很结实,这些对外人来说非常致命的植物,卡塔昌人经常用它粗壮的根茎做腰带。
至于说倒钩毒荆豆,暗夜死神表面上的一些黑色物质,便是来自这种植物。
将打人草的根茎两头分别系上水鸭,奎托斯与埃弗茨一人提溜两只水鸭之后,心中不安情绪似乎减少了许多,空着手回定居点,是有点不像话。
但两只水鸭的效果很有限,到达定居点外围,甚至都还看不到定居点的建筑,两人就开始踌躇不前。
埃弗茨稍微好些,他只是担心定居点是否还跟以前一样,记忆中的身影还是不是那副模样,看见他们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万一他们不认识自己了怎么办。
而对于奎托斯来说,不仅要面临和埃弗茨一样的问题,怎么面对卢卡斯和凯瑟琳才是他最大的心结。
与埃弗茨不同,奎托斯心中滋生的害怕的情绪,他明确的知道来自哪里。
这不是仅靠打打杀杀就能解决掉的敌人,而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十岁前的一切,都还可以用这个世界的真实性存疑,来搪塞自己。
当这个世界的真实性无可置疑的时候,又该用什么理由来应对卢卡斯和凯瑟琳的期待。
再一次的无言以对?奎托斯觉得自己做不到,或者说无法做到,他还从未对人有如此强烈的愧疚之心。
尽管自己的一生基本都是在杀人或者杀神中度过,但他依旧可以扪心自问,在意识清醒的时候,几乎没有滥杀无辜,或者换一种说法,自己所杀之神或人,都有取死之道。
“走?”
埃弗茨比奎托斯更快地做好心理建设,他有点不想等了,等的时间越长,心中不安的情绪便越发强烈。
“嗯。”
奎托斯点了点头,几年前两人的那个眼神,他只是看了一眼,直到现在依旧记忆犹新,满是挂念的眼神中,藏着深深的期盼,而当时自己选择逃避。
定居点破碎的画面,随着两人的接近越来越清晰,看得出来有很多重建和修缮的痕迹,但大体还是他们记忆中的模样。
空地上有三四个不到十岁的小孩,正在做和他们当年一样的事,那就是挨揍。
“奎托斯?埃弗茨?”
两人只是刚露出身形,就被在边上负责清理工作的族人,一眼认了出来,不过,也就只是惊讶了一下,便回身忙自己的去了。
“你俩站在外面干嘛?还要我开金牛座来接你们啊。”
见二人站在定居点外面迟迟没有动静,他举着喷火器有些不耐烦。
“哦......”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没有欣喜若狂,也没有嘘寒问暖,平平淡淡,就像面对早上进丛林打猎,晚上归来的族人一样。
这倒是让奎托斯和埃弗茨省了很多事,他俩在脑子想过各种场景,准备无数的回答,来应对亲人们的问题,到头来却是一个没用上。
随着他们走入定居点,越来越多的族人发现他们的身影,也没有像他们想象中那样围着问东问西,最多也就隔着老远打声招呼。
“吃了吗?”
一切就像从来没离开过一样,没有尴尬和不好意思,两人很快就融入了进来,直到他们的父母过来迎接,才稍微有些不一样。
奎托斯看了一眼旁边的埃弗茨,他打了两声招呼后,就一个劲的傻乐。
回头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卢卡斯和凯瑟琳,两人的兴奋之情几乎写在了脸上,为了不让自己为难,他们依旧将期盼深深地藏了起来。
“父亲...母亲...”
卢卡斯和凯瑟琳肉眼可见的愣了一下,既有不可思议,又有意料之中。
奎托斯依旧是面无表情,但身体却前所未有放松,似乎也没想象中的那么难,只是看见他们的面容,两个称呼便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