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避生死
怎么会？
敌意从四面八方而来，如芒在背。
冷风吹过，季常后背不由起了一阵冷汗。
莫非……这些人，都是妖邪？
连忙退回宅子内，季常却发觉有些不对。
此时的季家门外，大约能有十几人。
卖肉的屠户，走街串巷的小贩，卖菜的农夫……
假若这些人都是妖邪的话，那这白蒿县也便不是什么妖魔圈养人畜的人畜圈，而是妖魔生活的妖邪之地了。
细细去感知，季常的确没从这些人身上感受到妖气。
那这敌意，是怎么来的？
打开灵视四下环顾一圈后，季常这才看清了真相：
这些人并不是妖物。
但他们的眼睛……却已被妖物换了！
旁边铺子里，卖肉的屠户虽然一直在低着头剁肉，但是他的眼睛却无比猩红，从眼眶里伸出，在脑袋顶上幽幽注视着季常。
还有旁边卖菜的小贩也是一样，眼睛不再正常，而是呈现一种淡淡的猩红色。
这些人应该都被那胡捕头施了手段，不知不觉间成了胡捕头监视自己的手段……
沉默片刻，回身进了季家宅子，将原身父亲留下的朴刀藏在袖袍当中，
季常才重新走了出来，径直来到旁边的屠户身旁，笑眯眯道：
“刘哥，给我剁三斤猪肉——”
那屠户这才抬起头来，猩红的眼珠幽幽看着季常，但面上却带着善意的笑容：
“噢噢，是季家少爷啊。”
“俺老刘这，今日不知怎么了，眼睛不咋好使，老是看不到旁边有人过来。”
“就好似眼睛不顶用一般。”
他说着，伸手揉了揉眼睛。
季常注意到：
当这屠户伸手揉搓眼睛时，那一对猩红的眼睛就会缩回去。
而当他将手去开后，那红眼又再次伸出来，冷冷逼视着季常。
看起来，这寄生到街坊们身上的眼睛并不会影响他们的意识……只是起到监视自己的作用。
想到这里，季常开口询问：“刘大哥可见了胡捕头？”
那屠户一边剁肉一边答到：
“胡捕头啊……见了见了！昨日下午才在俺这买了几斤肉来着。”
季常已经了然了。
从屠户手中接过猪肉，他又接着询问了其余几个街坊。
无一例外，这些人都在昨日下午和胡捕头有过接触。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了。
心念至此，季常也没再多待，将屠户切好的半斤猪肉提在手里，袖中藏着朴刀，离开梨花巷子。
背后，汹涌的敌意从周遭街坊们的眼睛里涌出。
季常七拐八拐，最终拐进了个幽邃些的巷子，缓缓朝巷子最深处走去。
甚至还一边悠闲地哼着歌。
就在走到巷子最深处时，突然，季常猛的回身，将左手提着的猪肉朝后扔去。
几乎是同一瞬间，藏在袖袍当中的朴刀猛然出鞘，横着劈出一刀。
刀光如水，倾泻而下。
发出“刺啦”的划拉开实物的声音。
分明原本他的身后什么也没有，但这一刀劈下，却好似真的劈到了什么东西。
刀光散去后，
一颗拳头大小的猩红色眼珠掉落在地上，已然被朴刀劈成了两半。
这就是“避生死”，能够提前感知到敌意。
那猩红色眼珠掉在地上，挣扎着蠕动了几下就再没了动静。
但季常却依旧没动，而是悠悠注视着巷子内某处被黑暗掩盖的角落：
“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非要杀我呢？”
……
无人回应。
一片寂静。
三四秒钟后，季常的眼睛却始终没从那角落移开。
他笃定，胡捕头那头妖邪就藏在那儿，正盯着自己看。
虽然那地方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但神通“避生死”让他能够感知到来自那角落的敌意。
“呵呵。”
终于，低沉的笑声响起。
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穿着皂衣的大胡子捕头幽幽从角落走出，笑眯眯盯着季常看：
“季家少爷倒是警惕。”
“实话实说，如若不是迫不得已，我是当真不想对季家少爷动手啊……”
他说着，一步一步缓缓朝季常的方向走来。
左腿似是有些瘸，走起路来有些怪异。
而随着那胡捕头越走越近，他身上的皮肤开始慢慢开裂，裂出一道又一道巨大的缝隙。
缝隙之下，则钻出一双双滴溜溜转动的，红色的眼珠。
直到距离季常约莫有三四步的时候，胡捕头停下了脚步。
现如今的他，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而更像是一头由红色眼珠拼凑而成的怪物。
光是看着这幅样子，就不免让人一阵惊悚恐惧。
“……但，我也没办法啊。”
这怪物继续嘶着声音说道：“我只是一头百年修为的小妖。”
“在这白蒿县中，不过是个喽啰。”
“我家大人要见你，命我将你带回衙门。我不敢不从，因为我家大人是五百年修为的大妖，挥挥手就能让我灰飞烟灭。”
嗯？
季常微微一怔。
紧接着就想到了昨天夜里，看到的那头衙门上空的大妖百目。
那头大妖……为何要见自己？
原来觊觎着自己的，是那五百年修为的大妖？
顿时不由一阵紧张。
现如今的他对付一头百年道行的妖物都难，更遑论五百年修为的大妖了。
“可你季家那位，我也惹不起啊……她杀我，也如捏死一只臭虫一般容易。”
浑身眼球的妖邪低低自嘲：
“像我这样的小妖，活着可真不容易啊……”
“不过，既然你自投罗网，那我也只得将你带回给大人了。”
“若是你家那位来问，我也有大人相护……”
话音落下，这浑身眼球的怪物骤然出手，满身眼球从身子里迸炸而出。
一个个朝着季常喷涌而来。
这妖物说了那么多，便是为了吸引季常的注意。
而后出手，打季常一个措手不及。
但他却没料到：
有了神通“避生死”的季常在瞬间就做出了反应。
五十六年道行通通浇注在朴刀之上，
刀光如水，秋水连绵。
恰似一条刀光形成的巨河，将那颗颗眼球通通斩落在地。
竟是没有一颗沾上他的半片衣角。
（ps：下一章中午十二点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