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汴梁纸贵
陈践引用的这句话出自《史记》,在穿越前的那个世界里可谓是妇孺皆知,却没想到在这里却成了原创。
陈践受了柳稀枝恭谨一礼,说:“客气就不必了,既然柳生觉着这话有道理,那你觉着今天这顿饭可有让你白吃的道理?”
身为春和楼的老板娘,一个有责任感的企业家,他岂能容忍有人在自家店里白嫖!
柳稀枝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说:“十三娘,明人不说暗话!我这些年来不思进取,整日沉溺于青楼酒肆,早已是江郎才尽写不出好词了。”
陈践笑吟吟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柳稀枝面色尴尬,说:““我知道这两年没少厚着脸皮在春和楼骗吃骗喝,可若要我还钱,是真的没有啊。”
“哈哈,吃吃喝喝而已,春和楼还管得起,方才只是戏言,柳生莫当真。”
打了个哈哈,陈践收敛神色,说:“柳生,我有法子让你成为名动天下的大才子,但须一直背负着青楼浪子的名声,你愿不愿意?”
“你?让我?名动天下?”柳稀枝指了指陈践,又指了指自己,说:“哈哈,十三娘,你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他如何肯信这种话,只当是十三娘酒桌上讲的胡话。
陈践笑而不语,探出食指在酒杯里蘸了蘸,然后唰唰的在桌面上写下一行字。
柳稀枝不明所以,伸着脖子去看,这一看不由得发出赞叹,说:“想不到十三娘的字写的这么漂亮!”
穿越之前,陈践练习书法时经常临摹古代大家的字帖,所以不但字写的漂亮,而且全是古字。
很快,陈践写完了第一句。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柳稀枝读了一遍,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
陈践用随身的帕子把酒擦拭掉,又写了一行字。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柳稀枝继续跟读。
陈践再擦,再写。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陈践写的,正是北宋词人柳永的名作《蝶恋花•伫倚危楼风细细》。
他之所以写柳永的词,正是因为他感觉这个柳稀枝的身世和遭遇,与柳永颇有几分相似,想来对他的词当有共鸣。
果不其然,柳稀枝一句句看下来,越看神色越是震惊。
直到陈践全部写完,柳稀枝从头到尾又默念了几遍,整个人都变得神采奕奕。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好词啊,当真是好词啊!”
陈践也不说话,依旧是手指蘸酒,又写了一篇,同样出自柳永的《八声甘州·对潇潇暮雨洒江天》。
这首词,既有柳永对自己怀才不遇的感叹,又有漂泊经年思家的愁绪,是一首叹老悲秋的佳作,再次契合了柳稀枝的境遇。
柳稀枝欠身看完,呆立半晌,身子一软竟直接坐在了地上。
他却浑然不觉,口中喃喃自语,说:“这写的分明就是我,这写的分明就是我!”
陈践笑盈盈的看着柳稀枝,说:“现在柳生觉着,我能不能让你成为名动天下的大才子?”
柳稀枝抬起头,呆愣愣的看着陈践,说:“十三娘,你想要我做什么?”
陈践和柳稀枝,在屋里呆了整整一个时辰,春和楼上上下下都在好奇,他们到底有没有做些什么?
可是有石榴这个狗腿子在一旁监视,既不敢去听窗户根,也不敢妄加评论。
众人只知道,柳稀枝走的时候已是酒酣耳热,脚步虚浮,手里兀自拎着一壶酒。
这天夜里,喝醉酒的柳稀枝,几乎走遍了汴梁城中所有热闹的街道,一边饮酒,一边大声吟诵着一首诗。
“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梁洲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翌日,这首诗便传遍了汴梁城的大街小巷。
凡读书识字之人,争相买纸抄录,以至于汴梁城中一时纸贵!
原本以为,只有送上门来的苏小小是自己手上的唯一爆款,可是随着课程的进行,陈践却有了意外收获。
而这份意外,来自于和清倌们一起上课的丫鬟小厮。
有个叫小青的丫鬟,本姓李,应天府人,和十三娘那死鬼丈夫沾着点亲戚关系。
投奔过来的时候,还不满十三岁,不仅黑黢黢干枯瘦小,且不识字。
只能暂时当个丫鬟,想着以后再请人慢慢调教。
可不久之后,十三娘的心思就都放在了赌博上,哪还能顾得上这件事。
不过小青是个有心之人,没人教她,就自己偷偷下功夫。平日里这儿听听,那儿问问,倒是学了不少。
一晃三年,不知不觉,她已出落的亭亭玉立。
而在讲课的过程中,陈践很快就发现这丫头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
无论形体还是化妆,只示范一次,她就能学的惟妙惟肖;书画诗词,只讲上一遍,她就能领会到其中奥妙。
而且,大概是因为平日里身份低微,所以有种自卑的心态,以至于她在人前时,总表现的低眉顺眼,透着些许怯懦。
再加上她的模样本就清瘦,所以看上去给人一种病恹恹的感觉。
只要稍加包装,她就能够成为那种让人看上一眼,就忍不住心生怜爱,保护欲爆棚的娇弱美娘。
这种可以从更深层次打动人心的美,远比那种单纯激发异性情欲的美要高级,更适合文化人的口味。
此外,还有一个人的表现让陈践大跌眼镜,那就是小六子。
小六子本姓周,汴梁本地人,平日里干些端茶倒水,清扫卫生的杂活。
陈践的这些课程,多数都是为女子开设的,小厮们学起来总感觉怪怪的。
而且他们也不在林奇的考核范围中,所以其他三个小厮上课时一直都在浑水摸鱼,唯独小六子表现的如鱼得水,乐在其中。
形体课上,这小子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风流气度,或端庄恬静,或妖娆妩媚,竟然完全不输身边这些姐妹。
化妆课上,把各种胭脂水粉往脸上一涂,瞬间惊艳众人,引来一片尖叫。
他却有些不好意思了,低下头腼腆一笑,活脱脱一副怯生生欲语还休的小女儿姿态。
这一幕让陈践看个正着,好家伙,没看出来此子居然还是个天生的旦角,看来男扮女装不再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了!
“你小子,不当女人可惜了,会唱曲儿么?”
“听得多了,倒是会两首。”
随口一问,没想到小六子居然还会唱曲儿,陈践当即吩咐人伴奏,让他当众唱上一段。
“隔帘微雨燕双飞,砌花零落红深浅。捻得宝筝调,心随征棹遥……”
小六子开口,嗓音清脆透亮,语调宛转悠扬,一曲菩萨蛮让他演绎的回肠百转情真意切,再次惊煞众人!
一个我见犹怜的小青,一个雌雄莫辨的小六子,当真是让陈践刮目相看,便动了重点栽培的念头。
可怜小六子,只当是好玩,全没想到陈践已经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