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师叔
牛车上，陈桑树眉头紧皱，在想着长临河镇的曲蟮精。
“若是无人能治，说不定这曲蟮精真能混成定例，甚至逼迫政府发放半灵牌。”
这是震旦联邦的传统艺能了。
震旦联邦的全称，是震旦亿万生灵联合邦国。
九州风雷曰“震”，日出东方曰“旦”，震旦就是赤县神州东方大国的意思。国名中的“亿万生灵”也并非废话，除了人类，也包含其它智慧生灵。
天下灵气浩荡，总会滋生出除人类之外，拥有灵智的生物。
比如妖怪，灵兽，鬼物，邪神，乃至雨露风雷甚至都能生出有灵智的精魅。
这些生灵，同样属于震旦联邦的一份子，能够得到联邦的庇护，并为联邦发展而奋斗。但联邦的主体始终是人类，其它非人生灵，统称为半灵。
只不过。
并非每一只开了灵智的精魅妖怪，都能得到半灵资格认证，只有一心向善、与人无害、认同联邦宪法的精魅妖怪，经过政府审核，才能认证为半灵。
并发放半灵牌。
半灵牌跟道士、和尚的度牒一样，相当于一张身份证。
没有半灵牌的非人，随便打杀；有了半灵牌的非人，打杀就相当于杀人了。
这年头但凡是个聪明的妖怪，都会谋取一张半灵牌护身，比如巢湖之中的小白龙，就是拥有半灵牌的妖怪。哪怕每年索要童男童女进贡，政府也好、庙宇也好，都装作看不见。
当然，这也跟小白龙实力强大有关，若是实力弱小，政府直接剥夺半灵牌，打杀也就打杀了。
总而言之。
联邦已经三百多个年头，世道早就腐朽不堪，遍地的妖魔鬼怪肆意吃人，政府想管也管不了。
干脆敷衍了事。
长临河镇的这只曲蟮精，后续再挡住几波和尚、道士下山讨伐，恐怕政府又要捏着鼻子送上半灵牌，对它吃人的事情装作看不见，维持个表面平和。
“我如今实力低微，肯定打不过曲蟮精。”
陈桑树心中暗暗立誓：“等我提升了实力，定要除掉这曲蟮精，为师父报仇，为百姓解忧！”
两世为人，若不能念头通畅，岂不是白穿越这一遭！
“吁！”
吴大叔拉起绳子，将牛车停在道旁，回头说道：“桑树子，到乡里了，过了这个路口，前面就是汽车站，你自己过去坐车吧。”
“好，多谢吴大叔。”陈桑树跳下牛车，“哦对了，吴大叔，您以后称呼我陈桑树，桑树子已是过去式，如今我继承了师父的遗志，一定会经营好丹霞宫。”
“好好好，大叔看好你，将来你一定会跟你师父一样，成为能降妖除魔的神仙中人！”
“慈悲。”
陈桑树拱手施礼，转身沿着大路，头也不回的走向汽车站。
车站是泥土广场，人来人往带起许多扬尘，一辆破烂的小巴车停在这里，售票员扯着嗓子吆喝：“去县城的抓紧上车，还有一分钟就走了！”
陈桑树小跑着上车，刚想掏钱买票。
售票员看到陈桑树的道士打扮，便随口问道：“丹霞宫的？你师父是陈世邦陈道长？”
“是的。”
“不收你钱，后面还有位子，你去坐好。”售票员说道。
陈桑树拱手回礼：“福生无量。”
售票员也拱了拱手：“小道长福生无量。”
等陈桑树去了后排位子上坐定，售票员跟门口的几个乘客闲扯：“陈道长真可惜，被曲蟮精给打死了，咱们县里面就数陈道长捉的一手好妖！”
“可不是吗，相隐寺的和尚不顶用，几个人还打不过曲蟮精。”
“庐城道什么时候派人来打曲蟮精？”庐城道是浚遒县的上级，震旦联邦分为省、道、县、镇、村五级行政单位。
“鬼知道，就知道下乡收税！”
“嘘，小声点，打不了曲蟮精，还打不了你我？”
此言一出，众人便不再扯曲蟮精的闲话，又聊起了家长里短的鸡毛蒜皮小事。
一路颠簸，赶在十一点之前抵达了浚遒县县城。
陈桑树记得路，沿着破破烂烂的大街走了一刻钟，便来到一处砖瓦顶的三层小楼前。
小楼大门口挂着醒目的牌子：“浚遒县庙宇管理处。”
看门的大爷叼着烟斗，正在跟路边的行脚商，高声大嗓门的争执什么，对陈桑树的到来视而不见。陈桑树便自己走进小楼里，问了问人，直奔二楼的一间办公室。
“小道长好。”工作人员是个年轻的女子，看到眉清目秀的陈桑树，顿时咧嘴笑起来。
“慈悲。”
“小道长来做什么？”
“我是丹霞宫的嫡传弟子陈桑树，我师父陈世邦是丹霞宫住持，半月前在长临河镇降妖除魔，不慎被妖怪打死。我料理了师父的丧事后，才抽出时间来更新度牒。”
“呀，你就是陈道长的徒弟呀。”
“是的。”
“长得真俊！”
“慈悲。”
“我来看看。”工作人员从柜子里翻出一大卷资料，在桌子上不紧不慢的翻起来。
找到一卷资料，是丹霞宫的册子。
她简单翻了几页，然后询问道：“现在丹霞宫，就剩你一个道士了吗？”
“是的。”
“你是来继承住持位置的？”
“是的。”
“哎哟。”工作人员皱了皱眉头，“不对呀，小道长，你们丹霞宫还有一个道士。”
“什么？”陈桑树诧异，“我师父早年是收过弟子，但那些弟子都没坚持下去，所以从来没有带人过来办理度牒，我是丹霞宫唯一办理过度牒的道士了。”
“不，不是你师父的徒弟，是你师父的师弟。”工作人员将资料推过来，“你看，这个李含谷，是一九四四年来办理的度牒，二十年前了，他师父是李念真，你们丹霞宫第二代住持。”
“啊，我还有一位师叔？”陈桑树懵了，“没听师父说起过，而且我自小在丹霞宫长大，从未见过这个李含谷。”
他只记得丹霞宫一脉单传。
吴存周是第一代住持，传了李念真，李念真再传陈世邦，陈世邦同样只有一位弟子，就是他陈桑树。
“那就不清楚了，可能是云游四海去了。”工作人员摇头说道，“小道长，不好意思咯，你这个住持继位，恐怕一时半会办不了，你去找我们主任问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