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方家
李观尘起身，他刚刚受惊惧之情影响，犯了一个错误。
“应当先提升自己的气运，然后再抽奖。”
由于服用天阶生死丹，他的心灵再度突破，拥有了一种平常心和平等心。
在这种平常心下，惊惧等情绪不过是微风在湖面吹起的涟漪，湖底深处依旧无比平静。
按照人皇世界世界的标准，他的意志等级大概是从超凡境迈入了天人境。
假使他现在去往人皇世界，立刻就能引动天地意志降临，渡过天火劫，将虚无缥缈的精神意志蜕变为魂念，从此能操纵剑意打出实体攻击。
可惜缺少一门开发心灵意志的功法，导致他空有心灵境界却无法发挥。要知道，在某些世界，心灵意志同样能用于攻伐。
不过在平常心下，这些遐想转眼即过。
李观尘发现一个问题——最安全的方式不是远离动荡的玄黄大世界，而是站在方寒身边。
有方寒这位永生之门器灵顶在前面，即便是仙王天君发觉自己有问题，多半也会认为是方寒的影响。
毕竟方寒本身就会改变周围人的命运，连红怡郡主都能成天君，李观尘混在方寒身边的这些挂件里，估计也不太显眼。
而且，他琢磨来琢磨去，在永生界当散修是不可能的。仙道十门，魔道七脉，妖道五宗统治着整个玄黄大世界，没有大门派支撑，你捡到至宝都不敢拿。
而玄黄大世界等级森严，各门派外门弟子的名额都要有大人物保举。
方寒参加外门弟子考核时，周围全是王侯公子，负责考核的人也都认识这些公子哥。
包括后来与方寒敌对的各路天才，个个都是身份惊人，根本看不到普通人。
也就是说，永生世界的阶层固化其实非常严重。
自己没有关系，若想进入大门派，还真不太容易。
李观尘走出破庙，向街对面的一名灰衣人招手。
灰衣人左顾右盼，像是在找些什么，没有留意李观尘。
李观尘笑道：“你都在这条街反复走了四次，难不成是丢了金子吗？带我去见龙渊省总督，我将要投奔方家，谋一个前程远大。”
他一个乞丐，偶得仙人传承，但缺少资源，投奔大家族很合理吧？
灰衣人将李观尘带来方府门口，自己则从侧门进去通报。
不到半刻钟，方府正门大开，一位面相威严的中年人在众人拥簇中踏出高高的门槛。
“我是大离王朝龙渊省总督方泽涛，祖上是羽化门弟子，还有一女在羽化门做真传弟子。不知阁下来此，有何贵干？”
李观尘哑然失笑，这是把自己当成寻衅滋事的人了？
“我本是龙渊城的乞丐，幸运获得机缘，修炼到肉身九重。此番前来，是想讨个门路。”
方泽涛听他是肉身九重，只信了三分，依然抱着不得罪的心态问道：“什么门路？”
“羽化门外门弟子的名额。”
“这不可能！”方泽涛身边一位中年人脱口而出。
方泽涛疑惑地瞪了他一眼。
然而方泽山低声道：“哪怕去羽化仙山当奴仆，只要破入神通秘境也能提拔为真传弟子。此人既然惦记外门弟子名额，说明真的是肉身境界，咱们便不必怕他。”
没有名额，你就是肉身十重也只能在羽化仙山当奴才，可神通秘境是无视这些规则的。
当然话又说回来，除了方寒，也没哪个奴仆能修炼到神通秘境。
方泽涛摇头道：“我听说‘时来天地皆同力’，此人能从乞丐成为肉身九重，可见气运昌隆，洪福齐天。我们就算不交好，也不可得罪。”
于是他对李观尘道：“方家今年已经用了外门弟子名额，不如我代阁下去问问其他公侯之家。或者阁下先在方府做个供奉教习，待来年有了名额再做计较。”
方泽涛补上后一句话只是不想让李观尘误解他在推脱，不曾想李观尘打蛇随棍上。
“也好，总督阁下盛情相邀，我也不好推辞，就照这么办。”
方泽山一抬手，“且慢，要做我方家供奉，阁下总得亮亮招吧？”
说罢，他身体好似轻飘飘的仙鹤，随风而动，一拳打向李观尘。
李观尘不慌不忙，伸出剑指轻轻一点，点在方泽山拳头上，立刻截断他全身气力。
方泽山心中大骇，他莫名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身体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方泽涛精神悚然，严阵以待。
不过李观尘并没有动手的欲望。
永生肉身十重才区区五马之力，而且还没有元气增幅，能不能打赢蜕凡一二重天都难说。他根本提不起劲。
李观尘淡淡道：“方总督意下如何？在下这点手段可还入眼？”
“阁下身为通灵境，在任何帝国都能担任封疆大吏，享受王侯之位，能来方家是看得起我们。
不过阁下既然想成为小女一样的羽化门真传弟子，志向远大，想必也不在意人间的荣华富贵。
我方家就厚颜恭请阁下入府，暂时做个供奉。”
方泽涛说这话既是客气，也暗含威胁，方家背后有人，不是普通的凡人家族。
李观尘点点头，“多谢。”
方泽涛亲自为李观尘准备客房，并对方泽山使了个眼色。
一切安排妥当后，方泽山急匆匆回到方府。
“他还真是乞丐，不少老乞丐看着他从小长大。”
“这么说来，草木凋零的异象是宝物所致？看来他没有说谎，如此年轻就成为肉身九重，有冲击神通的可能。也许能做为清雪的臂助。”
“可是，他都不是家生子，如何保证忠心？”方泽山质疑道。
“你当修行界和我们方家一样尊卑有序啊？清雪比他强，他自然忠心耿耿；清雪要是比他弱，什么忠心都是假的！
何况，家生子个个奴性深重，怎么可能突破神勇境？
这样，你给他安排个差事，然后将这瓶精元丹送给他。”
方泽山一惊，“大哥，清雪去年送给你的精元丹你怎么留到现在？”
“唉，我吃了一些，但后来死心了。没有天大机缘，这辈子也不能突破神通秘境。”方泽涛叹息不止。
“咦！我明白了！你安排差事是让他安守本分，送他精元丹是告诉他忠心做事就有回报。这正是驭人之道。”方泽山一拍手，似乎明白了大哥的良苦用心。
……
夜凉如水。
默默修炼的李观尘灵觉一动。
却见方泽山带着一群人，手持连弩、火把，连夜赶往城外。
“原来是这个时间点。”
李观尘继续修炼，白海禅之事，不是现在的他所能掺和的。
玄黄大世界灵气充沛，也不缺乏日精月华、草木精气，李观尘在这里修炼跟长生界基本没区别。
“不过我感觉高天之上有一种神秘的气在吸引我，应该就是仙界纯阳之气了吧。”
长生秘境的修士能以强大法力延伸到九天之上，接触仙界边缘，从中吸取仙界灵气。李观尘现在却是无法做到。
第二日凌晨，李观尘来到方家内府万象园中，一群方家子弟正在晨练。
方泽山颇为感慨道：“我方家子弟众多，但能进入羽化门的寥寥无几，还望李兄多多照顾。这瓶精元丹连羽化仙门外门弟子都难以获得，今日便作为西席之费。”
他的年龄远超李观尘。但修行界不看年龄只看修为，真要论起来，方泽山其实该喊李观尘一句“前辈”才对。
李观尘正要老老实实扮演教习身份，忽地灵觉一动，他抬眼看向一座假山。
黑暗的假山后，一双眼睛正好奇地观察李观尘。
两人目光相撞，偷窥者惊骇欲绝，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没有手足无措发出响动，而是紧紧扶着假山壁一动不动。
方泽山疑惑地瞥了一眼假山，没有发现什么动静，“怎么了？”
“没事。”李观尘不动声色，心湖表面却波涛汹涌。方寒怎么还在万象园偷学武功？
他不是先偷学了一个月武功，然后才得到造化仙王送来的九窍金丹和蛟伏黄泉图吗？
昨晚方泽山去围剿造化仙王，方寒在今日清晨明明应该在城外习武并“救下”白海禅才对。
李观尘第一反应是自己记错了。但识藏境开发神识后，过目不忘只是基本，怎么可能记错？
灵觉感应中，方寒胸口心脏处也确实有一点强大气息凝而不散，应该就是九窍金丹。
是我的影响？造化仙王提前落子？方寒提前获得了天使投？
是了，白海禅原本应该是死在方清雪手中，可现在方清雪还没回方家。
两相对比，绝对是造化仙王提前动手了。可他为什么这样做？就算我引发了蝴蝶效应，也不可能影响到永生之门里面的仙王吧？
李观尘百思不得其解。
他原本计划是方寒遇到麻烦时再出手，初步建立信任再进行下一步。
但造化仙王的永生人操作让他大开眼界，这完全是高举高打。只要你方寒接了我的投资，你就欠下了因果和因缘，中间有没有破绽重要吗？
一件无主绝品道器流落，各大门派居然无动于衷，羽化门只让方家去追捕白海禅，连个长生秘境都不派。
黄泉魔宗自家的传承之物出现，居然谁也不来争夺。
白海禅一个肉身境界的凡人，居然跨越亿万里从群星门跑到龙渊省，怎么来的不知道，路上为什么没人抢也不知道。
反正就是要把东西送到方寒手里。
至于其间的破绽……
仙王不在乎。
因果、因缘就在那里，方寒只能认。
李观尘想法骤然一变，扫视一圈，“没有气息境以上的弟子吗？”
“额……没有。”
方泽山有点不想说话，气息境以上都能参加羽化门外门弟子考核了，这些人当然够不上。
李观尘摇摇头：“气息的‘气’，内壮的‘壮’，神勇的‘勇’，以及通灵、神变，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若无绝妙丹药，就必须靠自身领悟。
这些弟子……难。”
方泽山也知道难，但他不明白李观尘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只见李观尘捏了个剑指，一股惟我独尊的剑意瞬间覆盖方圆数十丈。
身侧的方泽山只觉得一座大山压在心灵上，惊慌地向外走出好几步想要逃离。
但这一走，他就发现离李观尘越远，心灵上的压力越小。
李观尘沉声道：“修行之路残酷无比，如若没有勇气，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放弃。走进我周身十步者，传你们无上玄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