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二哥?
“有些人能过完全是因为投机取巧,爸爸都听说了,居然在面试官面前捅你们刀子,果然一家子都是下三滥。”
沈小乖一口恶气堵在胸口就要发作,男人颀长的背影挡在了自己面前,“申伯伯,您怎么说也是长辈,话不用说得这么绝对。”
顾明昊?
他居然在这里?
“顾学长!”申意一贯与世无争的面容首次有了松动,望着顾明昊双眼冒星,“顾学长你也来面试么?”
顾明昊凤眼轻扫申意,不予回答。
申意吃瘪,反而笑意更深了,“顾学长,我爸有关系,可以给你走后门的。”
沈小乖捕捉到空气中的粉红泡泡,灵光一闪勾住顾明昊的手,“申小姐,不好意思,我男朋友来接我的。”
申意的眼,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眼中星辰刹那湮灭。
沈小乖不放过申意脸上一丝一毫的幽怨,痛快至极。
到底是谁偷走了谁的人生,二十多年,她做错了什么?
“年纪轻轻,不好好学习,谈情说爱丢人现眼!”申启呈多看沈小乖一眼都厌恶。
说完,他带着申意离去,沈小乖也随之放开了顾明昊。
顾明昊垂着眼,眼底的女人笑得贼兮兮, 似乎是个得了便宜的孩子。
“你刚才说什么?”顾明昊乜眼,一瞬不瞬锁定着她。
“什么?没什么啊?”回过神的沈小乖望着顾明昊棱角分明的面容,恍然大悟,“哦,你是说男朋友啊?逢场作戏,别介意嘛!”
为了让他信服,沈小乖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肩,“面试加油!”
她从身边走过,高高的马尾拂过鼻尖,带过一阵子洗头膏的花香。
沈小乖出了博易,吁了口气。
顾明昊不会当她是轻浮女吧,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青梅竹马的他们,中间的隔阂越来越严重。
打车回到酒店,沈小乖掏出门卡,琢磨着这几天找个出租房,她卡里的余粮没两个,各种金卡,信用卡早就被申家冻结了。
刚推开门,嗅到屋子的烟味,看到躺在沙发上咸鱼般的青年,手上一抖,“二……二哥?”
她第一次喊出这个称呼,更重要的是,她差点没认出来。
昨天还痞态拽气的沈剑,此时此刻鼻青脸肿,右眼红肿,满是淤青。
沈小乖换了鞋,将信将疑靠过去,“二哥?你怎么进来的?这……是跟马蜂窝大战去了么?”
沈剑夹着烟,仰头吐着烟圈,生无可恋,“乖啊,二哥错了,我不该把你丢在机场,你会原谅二哥的对吗?”
道歉不是该自己说才对么?
沈小乖近前,赫然发现,沈剑眼眶竟然湿润了,似被遗弃的宠物,“你说,你会原谅二哥的对不对?”
“你没有错啊……”
沈小乖话音方落,沈剑蓦然坐起,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二哥保证,一定守护你身边,去他妈的赛车!”
沈小乖没有如约回到枣子村,待他赛车回家,一家人一顿胖揍的回忆,简直不堪回首!
“原……原谅啊,我,我还想跟你说,我应聘上工作,放了假会回去的。”沈小乖一时手足无措,没想到二哥居然对自己这么用心。
“我去给你找房!”
沈剑麻溜地起身,伤也不疼了,烟也不抽了。
只要这小丫头片子高兴,回家不挨揍,什么都好说!
沈小乖讶异,原本以为没人要,还有家人关心的感觉,挺好的……
公寓楼三室一厅,二哥不仅付了房租,甚至还给她置办了面面俱到的生活用品。
不会做饭的她,还是沈剑给她投喂了晚餐。
心里,暖暖的。
这一晚,沈小乖睡得格外安稳,一早起床精神气十足,前往博易。
23层的办公区,是他们的编程技术团队。
申意的位置跟她距离不远,沈小乖恍若未见,将自己的办公桌收拾得井井有条。
“各位注意一下。”这时有人站在投影幕前,拍着手吸引众人的注意,“我跟各位介绍一下,这是你们的总监,姓顾,大家鼓掌欢迎。”
办公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沈小乖却大跌眼镜。
顾明昊一身黑色得体的西装,细碎的发梳起来,露出饱满的额头,脚步声风,气质冷然。
他一出现,立马成了女同事的焦点。
大学校草,颜值抗打,年纪轻轻就成了总监,不知道得勾走多少人的魂。
“我叫顾明昊,合作愉快。”男人简洁的自我介绍惜字如金,贴合了他那张不苟言笑的俊脸。
申意望着顾明昊,没有鼓掌,反而羞红了脸。
他居然是顶头上司!
就在昨天,她自作聪明地想给顾明昊开后门!
想到这,申意站编辑了短信,不多时就有糕点送上来,顾明昊正在和主管交谈着什么,她提着蛋糕盒子,小心翼翼地凑上前,低着头咬嘴唇,瓮声瓮气道,“学长,昨天是我不好,蛋糕就当是赔罪的礼物。”
顾明昊扭头瞥了眼蛋糕,不为所动,“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申意明显感觉到他周身的寒意,但顾明昊就是这样,冷冷淡淡的。
她硬着头皮挤出笑容,“听说你最喜欢甜点。”
“噗。”
办公区的沈小乖禁不住将喝到嘴的咖啡吐出来,顾明昊最讨厌甜食的好吧?
顾明昊有意无意扫了眼沈小乖,又看着申意,严肃地开口,“你这是消极怠工,实习期三个月,实习期间考核不过,迟早滚蛋!”
申意吓得一哆嗦,沈小乖擦着嘴笑得合不拢嘴。
“你一个人,挺乐呵的?”身旁的同事乔志宇忍俊不禁,椅子往她身边靠了靠,“有什么高兴的事,分享分享。”
沈小乖知道乔志宇,也是津大的,典型学霸。
“我跟你说……”
两个人脑袋快碰到一起的距离,沈小乖正想吐槽,顾明昊声音拔高了八个度,“所有人一视同仁,这是工作的地方,收起你们在学校的懒散姿态!”
他今天吃枪药啦?
沈小乖收了话音,抬头正撞进顾明昊深邃的眼眸里。
“你,跟我到办公室取资料。”
哦……
沈小乖鼓起脸颊,不情不愿起身,申意个扫把星,老虎屁股的毛也敢拔,现在好了吧,殃及池鱼!
顾明昊在前, 沈小乖满眼注意的都是他堪比时装模特的身材,和熨烫妥帖的衣服,毕竟大学四年,身为颜狗的她发现,小屁孩现在是越来越帅气了。
进入办公室,顾明昊停下脚步,沈小乖没注意,猛然撞在了他后背,
“不好意思。”
她后退了半步,赧颜一笑,下一秒,男人利落关门,她后背抵在门扉,他长臂抬起抵着门板,沈小乖圈在他臂弯下,杏目圆睁。
难道……
这就是传说中的壁咚?
沈小乖仰面望着顾明昊,嘴角牵起又迅速收敛,活脱脱像是被大灰狼捕捉到的小白兔,“顾总监,别人看到不太好吧?”
“你也知道不太好?”顾明昊挑起一侧的眉,薄唇勾勒着似有似无的戏虐。
沈小乖脑子有点没转过弯,顾明昊居高临下地鄙视着她,“公司不允许搞办公室恋情,在试用期,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啥?
找她来摆出这副想把她吃干抹净的态度,只是给她立规矩而已?
沈小乖想笑,抬起的手揪住了他深蓝色的领带。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淡淡的木香。
“顾明昊,你大概是高高在上久了,忘记小时候被我欺负得够呛?还记不得记得五岁过年的时候,你哭着找我要糖吃的黑历史?”
顾明昊眼底,小丫头大眼睛盯着自己,粲然的眼珠子,和眼白的清晰对比,像是砂砾里的一颗橙宝石。
他们一起的二十年,点点滴滴,她记得很清楚么。
沈小乖收了手,冷声哼哼,“别以为你是这里的老大就可以为所欲为!”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顾明昊阴沉的脸色有所缓和,抽身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双手合十,长腿交叠,“ 这是公司之前的技术数据,你想长久发展,这些学习是必要的。”
“这算是我独有的福利吗?”沈小乖屁颠屁颠,她天性活泼,天塌下来,似乎也就丧几秒钟。
顾明昊不置是否,沈小乖翻动着一沓厚厚的文件页,神色沉着了许多,这些数据,可都是博易的公司机密。
虽然顾明昊是领导,但这么重要的核心内容,公司会交到他手上?
“哎?”
沈小乖指节叩了叩桌子, “你是怎么进公司的?”
顾明昊学习好不假,一进公司就是总监,这待遇可不是人人都可以的。
他修长的手端着咖啡,声色如水,“我是老板,最大的老板。”
“哈?”
沈小乖乐了,“得了吧,我还是太上老君呢!跟我吹什么牛x!”
“走了,走了。”
抱着文件走出总监办,沈小乖步子僵住。
之前面试她的考官叫什么来着?
顾什么……
资料上,那位姓顾的考官是营销部总监,还有,市场部总监也是姓顾,顾家撬了博易老巢?
难道说……顾明昊说的是真的?
怀着这么个疑惑,沈小乖整天都有点心不在焉,直到下班。
公司楼下,机车男身着皮裤,引起不少人侧目。
头盔里的眼捕捉到沈小乖,踩下档杆,轰鸣声在男人听来是仙乐,在女人听来是噪音。
“上车。”
随着沈剑这一句,沈小乖松开捂住耳朵的手,接过头盔,只觉得尴尬。
摩托车就算了,二哥怎么还专程给她定制了个粉色的头盔,最要命是脑门前一只硕大的HelloKitty!
就在当下,一只如玉的手压在了头盔上,“我送你。”
“怎么哪都有你,阴魂不散啊?”沈剑龇牙,上次没打过顾明昊,太丢面了。
周遭异样的目光,沈小乖顺势推开俗气的头盔,“二哥,我跟他一起回家,你先走吧!”
“你个死丫头!”沈剑脱口而出,动作大幅而牵动脸上的肿块,疼痛得抽凉气。
爸妈说了,要顺着小乖,不然有他好果子吃!
“得,得,你想干嘛就干嘛。”
沈剑灰溜溜不见影,沈小乖松了一口气,她能想到自己戴着那顶头盔成为街上最靓的崽,不知道得多少人行注目礼。
“走。”
顾明昊单手插兜,习惯性往地库去。
走了两步,忽然身子一僵。
“怎么了?”沈小乖原本跟在他身后,此时已经在他跟前。
“我……”顾明昊皱眉,指尖揉着山根,“忘了,没开车。”
公司高中时就创建了,不仅是学校,就是老师也是对此一无所知,他隐瞒身份在编程部门,开车上下班显得太招摇。
“我去!”
沈小乖翻找着包,“又得挤地铁。”
“不用,说了我送你!”顾明昊不由分说扣住了她手腕,就在公司外的广场,一辆辆小黄正等着他们宠幸。
“嘎吱,嘎吱……”
夕阳西下。
“嘎吱嘎吱……”
夏末的风吹拂着沈小乖鬓角的碎发。
“嘎吱嘎吱……”
行如蜗牛。
“哎……”沈小乖叹气,“还好有座位,换那种单人骑的,就不是你送我回家了,是我俩并驾齐驱。”
“很累的。”顾明昊蹬着脚踏板,腿太长,以至于每次蹬起的时候,膝盖几乎抵着肚子。
“哎……说好的霸总人设呢?你就给我这个,我真是看透你了!”
“有人送就知足吧,要不是怕你适应不了你二哥,我才懒得管你!”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您勒,亏得您没嫌弃我是个冒牌货……”
斜阳拉长两人的影子,自行车的车轮转动着,一你一言我一语,似乎还在学校的日子,贫嘴是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