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劝恶向善
一开始王语嫣还试图在轿子内辨别方向,最后发现除非掀开轿帘盯着看,否则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上下左右,而且轿内有股特别的兰花香味,看似清淡,实则把外界的气味也掩盖住了。一路上轿子十分平稳,乌金材质再加上两个成年人的体重,不见丝毫减速和颠簸,足见抬轿的四人脚力非凡。
不知道坐了多久,久到王语嫣打着瞌睡,差点睡着时,轿帘再次掀开,周围一片漆黑,完全看不清布置,只有眼前一盏白色灯笼来回晃动。踏出轿子,慕容复接过灯笼,白脸黑袍人恭敬地退下,消失在黑暗里,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里地形太过复杂了,这么想着,慕容复担心和表妹走散,轻轻拉起她的手,走在前面带路。
王语嫣跟着表哥行走在一片深沉的黑暗里,仿佛连光线都被吞噬,没有一丝光亮能够穿透这无尽的黑幕。
洞穴内部的空气潮湿而寒冷,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空气中的水汽,它们在皮肤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脚下的地面崎岖不平,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以免被石头绊倒或是滑入未知的坑洞。慕容复手中的白灯笼成了唯一的光源,但它的光在这庞大的黑暗中显得微不足道,只能照亮前方一两米的距离。光在潮湿的洞穴上跳跃,映出奇形怪状的岩石轮廓,它们的影子在光的边缘扭曲,仿佛有生命一般。
水滴滴落的声音在寂静的洞穴中回响,每一次滴答声都清晰可闻,偶尔,一阵微风吹过,也是空洞的,没有任何回声。在这片漆黑中,感官被放大,听觉、触觉和嗅觉变得异常敏锐,试图捕捉每一个微小的信号。
偶尔遇到同样打扮的黑袍人,都恭敬的向表哥让出道路。
灯笼的光总是晃得鬼影幢幢,王语嫣索性闭了眼,反正表哥总不会丢下自己的。
“到了。”慕容复变了副嗓音,听着苍老沉稳。冲着守门的白脸黑袍人点点头,打开机关进入石室,就这么连续通过五道石门,来到一处巨大无比的石厅。无数书架排陈列其内,高耸入洞壁,分别对应天干地支,以五行排列。
把灯笼放到灯架上,坐到右侧桌子旁边的贵妃榻上,慕容复摘下面具透了口气。
王语嫣见状也摘下面具,挨着表哥坐下,好奇地看着他,等他告知自己事情原委。
本来就没有打算瞒着表妹,慕容复笑着解释道:“还记得天玑阁吗?”见表妹点头,捏了捏眉头,“天玑阁除了明面上做江湖排行榜,最主要的业务其实是秘密交易,只要付的起代价,就可以得到一个秘密。”
“任何秘密?”表妹眼里闪过异光。
“任何秘密……不过做江湖人的生意没那么容易,实力不够就镇不住人,况且付不起代价,他们就会想办法去抢去偷去骗。从收集消息,到寻找合适的买家,再到联系买家,全程不得有任何闪失,为了保密,甚至上下线互相之间都不知道对方是谁。”
“那么表哥是天玑先生?”表妹一点就透。
慕容复没有否认,“知道我身份的人,不超过五个。”似乎知道表妹在想什么,“刚才接我们来的轿夫,都是盲人。”
“想看看吗?这些秘密。”慕容复起身询问。
点点头,王语嫣走到书架旁随意拿起一本册子翻看起来,从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到各种门派丑闻,几乎做到了稍微有点名气的江湖人士,事无巨细,都记录在案。
这会儿吃瓜吃的正开心,就听机括声响起,两人赶紧带上面具。
一个面具上绘着兰花的黑袍人躬身行礼,递上一副帖子,就又躬身行礼离开。
慕容复打开看完,在灯火上烧掉,“走,跟我一起见个客人。”
此时,一个同样身着黑袍,但戴着黑色软甲和黑色手套的人,正在一处黑黝黝的石室里,来回走动。
回想半个月前,某日练功回房后,突然发现一封信和一个包裹,奇怪的是无人知道这信和包裹是怎么来的,本想不予理会,谁知信封里的秘密,却让人无法拒绝。
随着时间流逝,此人只觉得心情越发焦躁……
突然石门打开,一个金丝软甲面具的黑袍人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白丝软甲面具的黑袍人。
一道刀光从侧面飞速劈来,慕容复不慌不忙、不闪不避,两指夹住刀锋,对方大惊失色,急于退走,刀锋却像被磁铁死死吸住一样,一阵刚猛气劲自刀锋传来,直接被震飞出去,吐血倒地。
“老夫以礼相待,叶二娘缘何要取在下性命?是不想知道儿子的下落了吗?”慕容复又变声成那个苍老沉稳的声音。
“哼,我怎知你这见不得人的家伙是不是骗我?”叶二娘直接摘掉面具喘着粗气。
“当年你曾在孩子后背烫下十个戒疤,是也不是?”慕容复不受影响,吐露一个证据。
闻言叶二娘双眼涌出热泪,撑起身子不断地跪地磕头,额头都磕出血来,再无一点气性,“求先生大发慈悲,告知我儿去处,叶二娘万死不辞。”
“四大恶人,恶贯满盈叶二娘,老夫问你,就这名号,你想认这孩子,可知那孩子是否想认你?”
叶二娘不说话,只是把头磕得更狠了些,流的地上都是血迹。
慕容复无视,继续道:“从今日起,你要设法洗去四大恶人之名,不再为祸世人,帮这些年被你偷走的小孩找到他们的亲生父母,什么时候这些孩子合家团聚了,什么时候你就能知道你的孩子在哪儿。”
“谢先生,谢先生……”抬起头来,叶二娘只感觉此生再没有哪一天能像今天这么开心,眼神里再没有了往日的悲苦戾气,充满了希望,只觉得今后的每一天,生命都有了奔头。
慕容复不再说话,带着表妹,转身离开……
此间事了,慕容复马不停蹄地带着表妹骑马离开。
“表哥,我们去哪儿?”
“回家。”慕容复这辈子第一次把燕子坞叫做家,头一次有了归心似箭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