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夜行的理念
夜深，乌云仍然厚厚的一层，看不见任何月色。
但雨水已经停止，只剩下了浓厚的雾气，在黑暗中弥漫。
会堂的后巷中，一群身穿制服的执法局人员正在仔细地一点点扫荡着路上的每一处痕迹。
在他们当中，塔尔维斯的身影异常显眼，因为只有他穿着一身常服，披着雨衣。
正蹲在地上默默的查看着一具尸体。
这是一具被大型子弹直接击穿了手腕后，又被一枪爆头的尸体。
没错。
正是那个……叛徒。
塔尔维斯看着尸体上的伤痕，通过弹道判定和现场重建，他很快就重新站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神色：“有意思……”
“老师，您找我。”
忽然，他身后的执法者们往两侧分开，只见莱因哈特那边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塔尔维斯看到对方，才从尸体上收回了视线：“菲利斯大人怎么样。”
“呃……情况应该还算良好，目前已经送到了救护中心，由生命援助集团进行了全方位检查。”
“嗯，只要确保安全就行。”塔尔维斯放下心的点了点头，又忽然道：“那么过程呢？”
“他怎么说？”
“口供基本和其他人一致，他也是被一个神秘的女人救下，对方参与了一部分混战，并将克希尔击退。”
“穿着方面也是描述为身上似乎有一个类似于真理共济会标志的图案。”
莱因哈特一边描述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老师会这么关心菲利斯那边的情况——
明明老师应该比他更了解这位执政官，也知道对方只有一阶【学者】的实力。
不过他还是兢兢业业的仔细汇报着，突然，他迟疑了一下后，还是开口道：
“对了，在救护中心时，烨凡想要见他，单独谈谈，但我没同意。”
“哦？”
塔尔维斯微微一愣，转过身瞥了莱因哈特一眼，立即就明白了些什么：“你们吵起来了？”
“……当然没有。”
“嗯，果然吵起来了。”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学生了。
莱因哈特：“……”
“我只是有些看不惯他的性子。”见被自己老师拆穿，莱因哈特也不装了，他深吸了口气道：“您应该也收到执法人员的投诉了吧。”
“他竟然带着一群没有丝毫自保能力的执法局援助人员，追击整整三个真理共济会成员！”
“不仅如此，他为了追击，甚至还不顾普通人性命……”
“所以他这不是被揍回来了吗？还被关了禁闭。”闻言，塔尔维斯平稳的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而且，之所以投诉会生效，还是因为他没成功不是吗？”
“何止是没有成功啊……差点就被人干碎了……”
莱因哈特叹了口气：“还连累了一整个执法局小队，需要进行污染洗礼。”
“但是你要这么想，莱茵哈特。”
塔尔维斯打断道：“如果他成功了，那么这就是一件大功。”
闻言，莱因哈特顿时一愣，紧接着就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老师，您怎么会这么讲！！”
他震惊的抬起头来，结结巴巴的道：“烨凡他……考虑到他的出身也就算了，您可是……”
“你也知道他出身于夜行啊。”
闻言，塔尔维斯笑了，他摇了摇头道：“那你就更应该知道，这就是他们夜行的理念，你没必要跟他争吵。”
在晨星，有这么一支队伍。
他们隶属于统辖局，但又不被统辖局所承认，因为他们常年在境外执行任务，在境外声名远扬，只不过扬的不是威名，而是臭名。
传闻，他们手段肮脏，不择手段。
他们眦睚必报，如同疯狗一般，一旦咬上你了，那么死都不会松口。
他们叫【夜行】。
由统辖局中的极端激进派支持，并组成的特殊行动部门。
如果说对内的统辖局正常人员是为了保护民众，寓意守候夜晚，等待晨星升起的官方组织。
那么夜行那群家伙……就是寓意在夜晚中奔行，甚至融入黑暗，在黑暗中将恶意绞杀的特种部队。
他们重视结果，不择手段，将一切底线都抛弃，认为只要能力足够就可以利用的最后保障。
两种截然不同的理念，在统辖局内部碰撞，激烈，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派系。
以前他在位的时候，整个统辖局的基调好歹还是守夜派为主，但自从欧内斯特掌权后，如今哪怕境内，都已经开始涌现出一批支持“夜行派”的存在了。
“做好自己就行了，你也应该快习惯了，不是吗？”
塔尔维斯拍了拍自己这位得意弟子的肩膀，轻声道：“不过，这次争吵，你做得很好。”
“看到即便如此，你仍然也愿意大声宣扬自己的理念，我很欣慰。”
“莱因哈特啊。”
“你是我手下一直带出来的，最沉稳，也最有能力的人了——但是呢，你知道烨凡的身份吗？”
“烨凡？他还有别的什么身份吗？”莱茵哈特皱眉道。
“呵。”塔尔维斯闻言笑了笑，轻声道：“他是从境外调进来的。”
“是我那位师弟的得意弟子之一。”
“……”莱因哈特闻言一愣，旋即顿时呢喃道：
“难怪上面特意安排我俩一起下来。”
“是啊，真有意思不是吗，我都跑到这里来了，我那个师弟，显然还是不打算放过我啊。”
塔尔维斯无奈得摇了摇头，转过身子一边走一边道：“前不久，我听说他还临时提出了申请进入时钟之城，面见女王的决议。”
“他估计要回境内了。”
“真期待啊。”
……
封锁区，生命援护特殊尊贵房区。
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中，菲利斯吃着露娜递到嘴边的葡萄，躺在柔软的床上，身上已经被露娜仔仔细细擦拭干净，浑身上下缠满白色绷带。
由于夜色逐渐加深，伤员需要休息，整个生命援护尽管外面仍然忙乱，但房间里却很安静，只有一只聒噪的乌鸦在那里叽叽喳喳。
菲利斯没有搭理它，只是看向窗外幽幽的月光——眨着眼睛，面色古怪。
他全程听完了这次吵架。
哦，不是上面的对话，而是莱因哈特还没走之前，和烨凡的吵架。
没错，菲利斯其实并不打算偷听的，他真不是有意要偷听的。
只是按照计划，他必须要随时关注被自己标记的，少女的行动以及轨迹，所以他必须无时无刻将自己的精神力扩散出去。
值得一提的是，目前菲利斯已经确认了自己在完美状态下后，他所能达到的极限，如果忽略信息质量和其他效果之后，大概是已经能达到五公里的探索范围。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对方在自己五公里内活动，他就能断断续续的收集到对方部分的信息碎片。
是的，只是信息碎片。
这个过程其实并不算顺利，因为他发现，如果把整个世界的信息库当成一个网络，那么，越高阶的信息就隐藏在越深层的地方，他这个常规搜索引擎显然根本达不到深处的地方。
而即便是浅处，比如他破译了的少女信息，在庞大的范围和杂乱的信息池里，他也只能一点点的检索，而且大部分也是痕迹。
说白了，也就是在他感知范围内不断寻找一些跟神秘少女有关的线索。
比如她长时间驻足的某处楼顶，比如一块被她踹过的石头，再比如一个无意间拍下她身影的摄像头。
最后，这些零零散散的线索组装到一起，从而拼凑起对方前进的方向，踪迹，乃至是最后的目的地。
这么一看，他竟然感觉自己像个狂热的痴汉，或者说私生饭一样。
啧，真恶心。
但不得不说，很有趣。
而菲尔呢，则是相当看不起的表示，也就是对方也同样是一个菜鸡。
而且还是一个明显只注重发展自己巫师途径，不怎么注重感知的菜鸡，否则，如此被别人频繁的检索，截取信息，早就已经发觉，并且打草惊蛇了。
就好像一个人如果一直被视奸，或者被人长时间盯着，他会有所察觉一样。
面对菲尔的吐槽，菲利斯自然而然的当成了对他天赋的夸奖。
没有理会对方，然而，就在他把扩散出去的精神力收回来时。
刚好路过莱因哈特和烨凡吵架的走廊。
你看，这不就巧了吗这不是……
已经习惯了窥视的他，下意识的就是一个急刹车，然后偷听了起来。
不过，两人吵得也并非什么大问题，整体上来说就是……
嗯，烨凡这家伙，果然害我之心不死啊！
……
【夜行派】：激进派，由现任局长【欧内斯特】提出，并且发扬光大的派系。
认为统辖局以前的理念过于古板且腐朽，整个统辖局理应为了大局，而更加不拘小节才行。
其理念是结果论的典型代表，认为只要为了“正确”的结果，那么不论手段多么残忍，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只有将自身置于黑暗之中，才能更加明白黑暗的可怕，塔尔维斯，光明也许可以守护盛世，但在动荡之中，只会是绝对的错误。
——欧内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