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狙击手
菲利斯被克希尔带走了。
原本克希尔还想把那个疑似沃伦的家伙一起带走，但可惜的是伴随着第三次爆炸和巨烈的晃动。
整个建筑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轰的一声，二楼传来了塌陷的声音。
而伴随着塌陷，不知名的入侵者似乎也开始入侵，在二楼穿着工作服，负责看守和控场的几个匪徒纷纷被操纵，举起了枪对准同伴。
在这样的情况下，克希尔终于顾不上人群中的沃伦，只是深深的看了眼菲利斯——
“你知道骗我的代价，孩子……”
然后，他就猛然一推菲利斯，率先架着他走向了后方的安全通道。
这让菲利斯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紧张的悄然握紧了。
那枚绑在手腕上的吊坠。
……
外面的雨仍然下的很大。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轰隆！
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克希尔下巴上的疤痕，菲利斯跟在他身后，被一个大汉控制着。
菲利斯只感觉自己的肩膀仿佛被一双虎钳一般紧紧钳着，动弹不得。
学者的身子还是太孱弱了。
菲利斯在心中微微叹气，一，二，三……五，一共跟随着克希尔走出来，看样子应该是核心团体的人总共有五个，而且都是普通人的样子。
当然，有弊就有利，作为学者，菲利斯的感知能力和思维反应都会得到大幅度的提高，菲利斯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明明阴雨中夹杂着阵阵风声，雨水磅礴的环境很好的形成了保护色，而露娜本身又有黑夜的隐秘庇护，但不知为何。
菲利斯就是能感觉到。
感觉到露娜此时就在他们身边。
这让菲利斯安心了几分。
他开始观察这几个人，焦灼的气氛下，除了克希尔脸色阴沉，看不出什么来，其他人的脸色都隐约有些紧张，面色复杂，各有心事。
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火拼般激烈的枪响，这让克希尔微微一顿，终于皱起了眉头。
菲利斯知道，那应该是他以道格拉斯为首的“黑手党”，对对方的接应人员发起袭击了。
相比起亨利而言，道格拉斯黑手党的领头人修伊其实并不算听话，甚至有些滑头。
所以菲利斯也没给对方下任何命令，只是当着他的面，给露娜下了命令。
那就是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么露娜的第一个任务，并不是复仇，也不是殉情。
而是去把修伊也同样干掉。
这让修伊不得不顶着压力，即便明知道对手里可能有升华者，还是早早的就埋伏在了周围的空巷中，一看到会堂火光冲天，他们第一时间展开了救援。
没办法，如果是别人，修伊还能不屑一顾，但如果是菲利斯……
修伊很明白，对方的命令，绝对是认真的！
当然，菲利斯也没闲着。
在彻底意识到露娜也在，然后修伊也没敢背叛自己，如约带着人打上来了之后。
菲利斯的思维就开始活跃起来了。
作为一名学者，菲利斯很明白，他的优势在哪——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看着克希尔毫不犹豫选择了路线，并且在前面带头，菲利斯在后面突然道：
“这么短的时间，对方就摸清了你们的位置，精准操纵不说，甚至连紧急分支的范围都清楚？”
“哦？”
克希尔的脚步微微一顿。
一开始的时候，几个人还都无动于衷，没人搭理他。
但伴随着菲利斯的话语完整的落在几人的耳中时，后面几人顿时脸上都露出了一抹不自然的尴尬表情。
其实有些事情，他们这些人心里都门清。
但内部出了叛徒这种事情，于情于理，也只适合秋后算账。
在任务途中追究这些，无异于内讧找死。
只是，这件事要是被人挑明了，那可就不一样了。
克希尔转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菲利斯，但很快又重新转了回去，阴冷的声音在雨中传递：“呵呵，太过聪明可不是什么好事，孩子……”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克希尔也不蠢，干脆道：“老老实实跟着，做好你应该做的事情。”
“说不定我还能放你一命。”
这话倒是没假，对于克希尔而言，杀死一个晨星的公爵之子，惹怒整个晨星对他并没有任何好处，如果对方老老实实没有骗他。
他不介意最后利用对方当做人质，成功离开后放对方一马。
当然，前提是得老老实实的。
克希尔眼中闪过阴霾，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而对方接下来的话也验证了他心中的猜测，他只听见。
“是吗，那看来你很有把握。”
克希尔的动作一停，那一瞬间，他明白了对方想要做什么。
他根本不是为了让自己找内鬼，而是为了……
让内鬼跳反！
“你知道是谁，对吗？不仅如此，你还拥有后手……你确保事情结束后他不会成功——”
“够了！”
阴狠的声音响起，克希尔猛然转过身来咔嚓一声手枪顶在了菲利斯的脑袋上。
“孩子，不要挑衅我的底线——”
菲利斯立即乖乖的闭嘴。
但他内心里，却开始嘟囔——什么鬼，自己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内鬼呢？
叛徒呢？！
你心理素质这么强大的吗？！
然而，就在这时，一把枪从菲利斯身后举起，对准了克希尔。
“……”
那一瞬间，众人沉默，菲利斯松了口气，连忙趁克希尔不注意，把脑袋歪向一旁。
芜湖~
你们内讧归内讧，别走火打到我嗷！
克希尔也沉默了，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个手下真的是个蠢货。
周围彻底陷入了诡异的沉寂，啪嗒啪嗒，雨水顺着屋檐，重重的砸落在众人的脚边。
不远处传来了几声枪响，似乎情况变得愈加混乱。
“唉。”
他轻轻叹了口气，也没有问为什么。
他讨厌说废话。
“——砰！”
遥远的天际再次传来一声枪响，但这一次，明显更加尖锐的破空声让菲利斯猛然一惊。
他下意识的转过头时，赤红的鲜血已经伴随着温热的气息砰的一声将他的脸庞覆盖。
而那名本应该举着枪对准克希尔的人，却已经整个人抱着粉碎的断臂，倒在了地上发出了惊恐的声音——
“狙……狙击手？”
“你怎么会有狙击手？！”
他还有狙击手！
与此同时，一股寒气也猛然从菲利斯背后升起，他有些庆幸。
庆幸自己没有让露娜提前动手。
“所以我一直说你很蠢啊，费拉德。”
克希尔漠然的抬起手枪，叹了口气——“在会堂里的时候，你明知道该怎么做。”
“刚才，在那个孩子说话的第一时间，你也知道该怎么做。”
“两次……整整两次，你都应该提起枪来立即扣动扳机——”
“可是你呢。”
他冷笑一声，干脆的扣动了扳机：“这样的你，又怎么能登上老大的位子呢？”
砰！
子弹没入脑袋。
鲜血，与雨水融为一体，摇摇欲坠的尸体，也终于噗通一声，坠落。
无言，寂静。
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开玩笑，一个狙击手在天上盯着呢！
只有菲利斯，却仿佛天不怕地不怕的一般，突然道：“那其他人呢？”
“你不杀了他们吗？”
他确实不是很怕。
倒不如说，他一路走来，在康沃尔收服别人，威慑修伊之类的，所行使的手段跟克希尔也差不多。
只不过，只有一点他可能比克希尔更极端——
刚才背叛者举起枪的时候，其他人没动，如今克希尔反杀，其他人仍然没动。
当然这也没错，因为永远跟着胜利者，这是地下界永恒不变的真理。
但菲利斯不同。
不忠，即为背叛。
相比起克希尔的狠厉和对自己的自信，拥有一定被害妄想症的菲利斯更喜欢恩威并施，能收买人心就收买人心，好让对方彻底降服。
也就只有修伊那种实在喂不熟，但又没有其他合适之人的时候，他才会捏着鼻子重用对方。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问了出来。
而他的话，也让克希尔终于回过了神，将目光从尸体上移开，落到了菲利斯身上。
菲利斯的语气太过于平静，平静到了不像是那种强忍着害怕故意说这种话挑拨他。
而是如同道路上的老朋友一样，面对他的选择提出了问题。
此时此刻，克希尔沉默了。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所抓的，也许并不是一头小绵羊，而是一只……能够仅仅用六年时间，就差点将整个行区，整整拥有百万人口的行区。
打造成一言堂的存在。
……
另一边，执法局，散发着湛蓝光辉的大时钟已经回复了正常的摇摆。
位于顶层，曾经负责监视侵蚀浓度的观测台中，如今只有塔尔维斯和一名助理，盯着整个圣艾芙的能量波动，陷入了沉思。
“局长，道格拉斯那边已经开始了行动，我们需要出面维持秩序吗？”
黑帮做事，可不会管平民什么的。
“让第一第二队先过去。”
闻言，塔尔维斯静静道，他看着会堂附近骤然高升的侵蚀浓度，微微眯起眼睛：“那边有消息传过来吗？”
“目前没有，我们在外围警戒的所有人几乎都失去了联系。”
“不过莱因哈特队长那边终于有了回复，虽然仍然没有告诉我们中央的消息是什么，但他正在紧急赶往葬礼那边进行营救——局长，要不我们直接全员出动吧，我担心菲利斯大人……”
“如果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这个浓度，你全员去了也是送死！”
塔尔维斯冷声道，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想了一会，忽然道：“给我启动守夜人权限。”
“什么？”
秘书一愣。
“我说，启动我的守夜人权限，直接给我连入议会，然后申请王室机要秘书大臣的联络。”
“……是！”
……
【修伊】：原名修伊·格力斯尼，上一代黑手党头目的养子，如今以家族为共同体单位的，“道格拉斯”黑手党头目，虽然姓氏为道格拉斯，但实际上真正的道格拉斯家血脉并不多。
并且在三年前菲利斯的强势镇压，三年连续换了四个头目后，道格拉斯的血脉几乎已经没有，与其说是“血脉相连”，倒不如说“道格拉斯”已经沦为了这个黑手党的名称与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