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杀生成祸
“嗯!”
那是一道转瞬即逝的乌光,还未等慕然将神识探查过去,只听见身后的弟子们肉身上爆出一连串的声音。
噗噗噗。
就好似豆子煮熟爆裂的声音那般,慕然回过头来时,看到的是他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场景。
那些随他征战的子弟身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乌金色的裂痕,伴随着一阵清脆的爆裂声,他们就如同破碎的泥塑般崩溃,不少人身上还留存着惊慌与恐惧,可依旧无法阻止身上裂痕出现的速度,只听见肉块与鲜血落地,慕然的身后已空无一人,有的只有一滩固液交错的血色脓水,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
“这是何种妖法?”慕然大惊,他连忙撕开自己的衣裳检查自己的身体,但万幸,他的身上没有那些可怖的乌金色裂痕,但出此变故,他也不可能在这里久待,正要御剑而去,却被一股从天而降的威压直接像拍鸡崽子那样将他拍落在地。
灰尘弥漫,多少破坏了他原本出尘的气质。
慕然虽惶恐,但更多的还是对自身家室的自信,他佯装愤怒的起身,环顾四周,最后将视线定格在那个以头抢地的男子身上。
“你做了什么?!”他怒斥道。
“呵,呵呵哈哈哈!”抬起头来时,黑染已经不能被称作一个人了,他的黑眸中充斥着兽性的杀戮与怒火,他目眦欲裂,失声尖啸道:“干什么?你居然问我干什么?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罢了,你们不是凭借着修为和人数欺压我们黑风寨么?那我就用同样的手段将你们都杀了!”
“修为高?那我便请更高修为的老祖出手!人多?那我就杀得你们只剩下一人!”
咚!
黑染再磕头,这一下可不清,本就血肉模糊的额头再度多了一道伤痕,深可见骨!
他的声音比他的伤势更为可怖,是一种介于人与死灵之间的沙哑尖啸:
“再请老祖……除魔!”
“妖人,吾等可是青冥宗修士,何来你口中的魔?”刚才的那一幕在慕然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此时的他虽言辞正义,但更多的色厉内荏。
还没等黑染说话,一道贯穿慕然肩膀的剑锋便刷的一下刺入其身后的泥地里。
血迹顺着剑身落入泥地里,与先前被斩杀的众多弟子混杂、融合。
“啊!”那一剑实在太快,慕然甚至没能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待到那如雷霆般的痛感席卷大脑,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惨叫起来,与此同时飞快调用真气封锁伤口,眼神除却恐惧也多了几分狠厉:“谁?是谁?”
“你这种人,也配称仙?”
一语落下,威压更甚,瞬间将直立着的慕然挤压得趴伏在地,身上的骨骼发出了劈里啪啦的声音。
黑染依旧跪伏在地,好似一尊毫无生机的雕塑。
纵使那道苍老而熟悉的声音已经站在他的面前,他自始自终也没有抬头看上一眼,事情进行到这个份上,他也大概能猜到这位老者心中的想法,只是现在他除了跪倒在对方身后别无他法,甚至连最基本的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梁忠眼神毒辣,自然明白这个后辈已经不是笼中之雀瓮中之鳖,也没搭理他,瞥过一眼后便步到其身前,一袭黑色的蟒袍颇有威慑力。
“你这种人,也配称仙?”梁忠嗤笑道。
他一步踏出,玄黑长袍被雄浑的真气震起。
缚神!
毫无疑问!
慕然心中明白自己这是碰钉子了,眼神微变后话语也变得缓和了些:“阁下,何许人也,或许认得我宗宗主慕青冥?我正是其侄儿。”
这套说辞可以说是屡试不爽了,平日里身为首席大弟子的他少不了与其他宗门的弟子起冲突,最常用的一句话就是这句“我叔是宗主”,大部分人觉察到身份后也就不会步步紧逼,眼前的老者虽是缚神境界,但应该还没有以一人之力硬抗整个青冥宗的底气。
见老者没有说话,慕然笃定心中所想,跟进一步说道:“我们这次来,全因由我宗与白骨宗的恩怨,此为青冥宗的驻地,肃清宗内外贼也是我宗弟子的职责之一,望阁下见谅……除了整个贼子,我们……我是说我便打道回府,从此我们之间相安无事,此间事情,就让它留在这里吧。”
不得不说的是,慕然还真没看上去那般酒囊饭袋,无论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还是未来如何处理彼此事宜方面都拿捏得很好,若是眼前的老人识相,就当同意他的方法。
毕竟这是双赢的场面,死的不过是一些修为不过关的山贼和宗门弟子而已,远远算不上重大损失。
“你刚才说,要肃清白骨宗的余孽?”梁忠突然开口了,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种情绪,只是淡淡的,就像只是将对方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慕然隐隐察觉出不对,但话已出口,咬咬牙他还是说道:“没错,这里是我们青冥宗的辖地,自然容不得外人胡来。”
“呵呵,很好,若是你们宗主知道了,必记你头功。”梁忠的眼突然眯了起来:“不过前提是,你们宗主知道这么一件事!”
鹰隼般的眼神像是钩子,瞬间就将慕然潜藏在心底的恐惧勾了出来,他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颤声道:“阁下这是何意?莫非是不满意方才我的提议,可是我们要抓的是您身后的那个贼子,阁下莫非与其有某些交集?”
“没有,但你们从一开始就抓错人了。”
梁忠的前一句话还让慕然心中稍稍松懈,但下一句话便将他的惶恐抬升到一个全新的高度,老者缓步靠近,眼中凝练出几乎化作实质的杀意。
“我们没有关系,顶多算是客人,但你们抓错人了,他不是白骨宗派来的贼人。”
慕然猛地看向那个跪倒的男人,此时黑染缓缓支起腰身,嘴角勾起一抹可怖的弧度。
只听见那老人缓缓说道:
“和白骨宗有染,最大的乱臣贼子不是他,而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