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落珠山3
“城主大人？你是说陵州城的城主？”
老妪见陈平听到“城主”二字，脸上的杀气似乎有所松动。
这少年郎虽然厉害，兴许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索性胆子也大了起来。
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试图站起来对陈平破口大骂。
赶紧放自己走。
然而，她还未来得及起身，陈平一脚狠狠踩在她的手上，力道之大，让老妪疼得几乎晕厥，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啊——你！”
陈平俯视着老妪，面色不改道，“告诉我黑莲教的事情。否则，你会比他们死得更惨。”
老妪感受到陈平眼神中的杀意，她知道面前的少年绝不是在开玩笑。
她咬了咬牙，终于开口道：“黑莲教...黑莲教是我们陵州城的半公开的组织。我们的教主是城主大人罗非。”
“堂堂城主，竟然是你们的后台？”陈平的眉头微皱，显然对此感到意外。
“是..”老妪喘着粗气，继续说道，“十几年前，罗非大人从京都而来，走马上任成为城主后，传说有一次在落珠山遇到了山神。山神教给了城主一个法术，能延年益寿，甚至让人长生不老。”
“切~”
大头在陈平后背传来一声不屑的声音。
随后他小声道。
“代价是什么？”
老妪愣了一下，因为这声音明显不是陈平的声音，但见陈平依然看着自己。
只道是自己听错了，她继续说道，“代价...代价就是每年要上供一个新娘给山神。城主大人为了保住自己的长生不老，便成立了黑莲教，专门负责每年的祭品。万一京城里的大人物们追查起来，可以推的一干二净..而能加入黑莲教的，都是陵州本地的商贾之家，非富即贵。他们都想长生..不老。”
“所以，你们这些人为了自己的私欲，不惜牺牲无辜的生命？”
陈平觉得有些不可理喻。
“你们就没觉得这事儿可能是假的吗？”
“不可能！”
老妪大声道，“城主大人是不会骗我们的，天下人都知道京城里的那位少年国师，也是学了此法术，所以能够历经三朝都不曾老去。我们只是...只是想要和他一样，同样是人，为何只有他们可以。”
“城主大人可是在帮我们。”
说起这个，老妪的眼神变得炙热起来。
她眼里狂热的气息与那些倒在地上的黑莲教教众别无二致。
陈平转过头，目光停在身后的小婷身上。
她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悲伤。
她用袖子擦拭了眼角的泪水，声音微颤地说道：“市井之间确实有传闻，黑莲教和城主大人有关，但从没有被证实过，可是…”
忽然，她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头，毫不犹豫地朝那老妪扔了过去。
石头狠狠砸在老妪的头上，鲜血瞬间涌出。
老妪捂着头，在地上痛苦地滚动，呻吟声连连不绝。
小婷的眼泪如决堤般涌出，她再次捡起一颗石头，怒不可遏地砸向老妪，边砸边哭喊道：“你们都是些怪物！你们吃人！”
陈平站在一旁，默然不语，没有去阻止。
他明白，有时候，人是需要发泄的，否则，小婷即便活了下来，这一生也注定要在阴影中度过。
他看着小婷发泄着自己的愤怒，心中微微叹息。
接着，陈平低声朝背后问道：“大头哥，真有这样的法术吗？”
红衣大头冷哼一声，声音低沉地回应道：“有个鬼。凡人想要益寿延年，除了修行到达五道的境界外，别无他法。她说的这种叫‘寄生借命’，太过损阴德了。”
“寄生借命？那是什么？”陈平疑惑地问道。
“看到地上的那些图案了吗？”大头指了指老妪身旁的地面，“那是蛮荒捍山某位山神开发的，早已经失传多年。”
陈平回头望去，果然，地上有一些奇怪的图案，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
“我也只是听说过，”大头继续说道，“这种法术通过同类之间的相食来提高自身的灵魂力与生命力。施术者可以将自身的生命力和灵魂之力借出一点，而借了的人必须偿还数倍的生命力和灵魂力。借了的人虽然可以延长寿命，但为了偿还这笔生命债务，就必须通过直接或间接的方式吃更多的人来补充。你说，这损不损阴德？”
“啊？”陈平大吃一惊，听这意思，这不就是前世新闻里常说的“传销”吗？
这简直是一个不断恶性循环的深渊。
难道这一切的根源竟是那位陵州城的城主吗？
他再看一眼地上痛苦挣扎的老妪，心中多了一份冷意。
这些人为了追求长生，竟然不惜以牺牲无辜的生命为代价，简直是丧心病狂。
“一旦学了此术，这人基本上就不算是人了，甚至连畜生都不如，至少畜生不会吃自己的同类。”
听到这话，陈平握紧了拳头。
“不过呢，我记得我的老师曾对我讲过，用了此术者都不用杀他，只需要在用过此术者的灵台穴注入一点灵力，就能搅动他们的理智，身体似乎会发生某种变化，从而到达万劫不复的地步。”
“想不想试试？”
红衣大头冷笑道。
陈平转身走到仍在愤怒扔石头的小婷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让我来。”
小婷抽了抽鼻子，眼中仍带着泪光，将手中的石头无力地丢在地上。
此刻，那老妪已被石头砸得满脸是血，额头和脸颊上布满了青紫的淤痕和未干的血迹，头发凌乱如乱麻，白色长袍染满鲜红的血渍，衣衫褴褛，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之前还残留一丝高傲的气焰早已荡然无存。
陈平伸出手指，他正犹豫是否要用灵莲金珠充能时，忽然感到背后传来一股冰冷的灵力，那股寒气与山君的灵力截然不同，显然是红衣大头借了一丝灵力给他。
“多谢大头哥。”陈平淡然说道，随即按照内力运转之法，将那丝灵力汇聚于指尖，问道：“大头哥，灵台穴在哪里？”
“凡人后背正中线上，脊椎的中线位置。”红衣大头的回应简洁而有力。
“中线是吗？”陈平喃喃自语。
老妪此时已是满脸血痕，声音颤抖而充满恐惧地恳求道：“求求你，让她不要再打我了……”
陈平冷冷地看着她，说道：“让我看看你能变成什么？”
话音未落，他一把将老妪提了起来，指尖那一丝冰冷的灵力如同利刃般刺入她后背脊椎的灵台穴。
老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猛地抽搐起来。
陈平松开手，老妪如同一堆破布般瘫倒在地上，浑身开始剧烈抖动。
她的身体迅速干瘪，皮肤变得皱巴巴的，仿佛枯萎的树皮，头发也瞬间变得灰白，整个人仿佛在瞬间老了几十岁。
老妪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已无力支撑，最终只能无力地趴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呻吟。
小婷看到老妪的突然变化，惊恐地退到陈平身后，紧紧抓住他的衣角。
“就是变成这样吗？”
陈平的话音刚落，老妪的身体突然发生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异变。
她那干瘪的腹部位置忽然鼓起了一个巨大的肿包，像是某种未知的生命在她体内挣扎，企图破壳而出。肿包迅速膨胀，皮肤上显现出诡异的蠕动，仿佛那东西随时可能突破她的身体。
“砰！”一声闷响，肿包突然爆裂开来，血肉横飞，腥臭的气味瞬间弥漫在空气中。
从老妪的身体里钻出一个极其怪异的生物。那东西看上去像是一只巨大的蟾蜍，但又明显与常见的蟾蜍不同。
这只怪异的蟾蜍全身覆满黏黏的绿色黏液，皮肤粗糙不堪，布满了疙疙瘩瘩的突起囊泡。
它没有蟾蜍那样宽大的嘴巴，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光滑无缝的脸部，仿佛嘴巴被生生封住了一般。
它的眼睛大而凸出，闪烁着诡异的荧光。
更为骇人的是，这只怪物的身体末端光滑得不见任何排泄器官，仿佛是一个完全封闭的存在。
小婷吓得尖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陈平也感到一阵恶心，他知道这绝非普通的怪物，肯定与那邪术有着莫大的关联。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小婷战战兢兢地问道。
红衣大头脸色凝重，从陈平后背上的椅子上跳了下来。
他冷冷地说道：“我原以为只是这些凡人将干的坏事赖在这位落珠山神身上，但是如今看起来……”
这个泥塑一样的东西，突然活了一般，能动能说话。
小婷更加恐惧，拉着陈平的衣角连连喊道：“大哥哥，你的泥塑是活的！他居然能说话！”
陈平先是安抚好了小婷，他轻拍着她的肩膀，柔声说道：“别怕，他是好人。”
小婷这才安静了一些。
随后陈平转过头，向红衣大头问道：“您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红衣大头点点头，神情凝重，“看来施术者的源头并不是那位城主，而是这落珠山的山神。”
话音未落，忽然眼前的落珠山山顶一道金光落下，轰的一声，撞在了山脚下，掀起一阵黄尘。
陈平心中一紧，赶忙将小婷搂在怀里，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一股恐怖的威压。
黄尘之中，一个巨大的舌头一样的东西迅速向他们这边拍打过来，带起阵阵狂风。
“快躲开！”红衣大头大喊一声，双指一挥，卷起陈平和小婷，迅速避开了巨舌的攻击。
巨舌扑了个空，但却将那地上的蟾蜍卷在巨舌之上，拉了过去。
黄尘渐渐散去，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出现在陈平三人的面前。
那人身穿一件金色的长袍，身上带满了各种金银首饰，显得极为华贵。
不过，他的脑袋却像充了气一样，圆鼓鼓的，像个巨大的气球，完全与他那肥胖的身体不成比例。
陈平紧盯着这怪异的身影，心中警惕。
他注意到，这人的头上只有一个巨大的嘴巴，没有眼睛、鼻子或其他五官。
那巨嘴张开，猛然将地上那只怪异的蟾蜍一口吞了进去。
随着咀嚼声响起，蟾蜍的身体迅速被撕裂、吞噬，不消片刻，蟾蜍已被吃得一干二净，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味道不对！这不是少女的味道！”那巨嘴发出阴沉的声音，显得极为愤怒，“好你个罗非，居然敢骗本山神大人！你们谁在哪里？！”
红衣大头双手靠背，负手而立，目光冷峻，似乎在等待什么。
就在这时，那巨嘴之上突然冒出了一个鼻子，鼻子使劲嗅了嗅空气，发出一阵怪异的声音：“这味道…似是熟人呀！”
说完，那巨大的头忽然开始摆动起来，仿佛在进行某种诡异的变形。随着摆动，圆鼓鼓的头逐渐缩小，最终形成了一个胖子的头。
那人脸上堆满了肥肉，眼睛狭小而阴险，鼻子塌陷，嘴角露出一丝狡诈的笑容。他的脸上满是油光，皮肤泛着不自然的红色，仿佛刚从油缸里爬出来。
“哈哈哈，我说是谁呢！我运气真好!竟然碰到射杀辛老的人了。”胖子阴冷的声音充满了嘲弄，“这个打扮得像大头娃娃的，你身上的气息怎么如此熟悉，对！就是你，报上名来，你是谁？！”
他戴着一顶金冠，冠上镶嵌着一颗血红色的宝石，宝石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你居然用蛮荒捍山的邪术害人，你还是十万大山的山神吗？还是说，你早已背弃了十万大山的誓约？你这只臭蛤蟆，难道忘了三百年前是道主点拨你才得以修成人形的吗？你如今所做的一切，简直是对道主教诲的亵渎！言珠，你这个王八蛋，给我一个解释！”
红衣大头怒声喝道。
就连陈平都吓了一跳，从他认识秋泽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愤怒。
大头向前猛踏一步，脚下顿时爆发出一股寒气，冰霜迅速蔓延，数道冰锥从地上拔地而起，直逼山神言珠。
“寒气？你是雪龙山的秋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