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被救
男子摆摆手，示意无碍，石青色的衣衫衬得其脸色愈发苍白虚弱，时不时响起的一两声咳嗽，仿佛夺命的弯刀，叫人听得担忧。
车夫将马车后的轮椅装好推了过来，待得男子被安置妥当，方才前去查看晕在路中间的人影。
走至跟前车夫才发现那是位姑娘，身形狼狈凄惨，衣衫褴褛不说，但凡裸露在外的皮肤，皆是伤痕累累，脸上那道骇人的口子，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王爷，这姑娘还活着，只是……”车夫探了探鼻息，很是虚弱，起身回话欲言又止。
见状，束发少年推着轮椅走了过去。
车夫看着地上奄奄一息之人，询问道：“王爷，这姑娘受伤严重，恐有性命之忧，咱们可要救？”
又是几声咳嗽，甚至带了些喘气，半晌才平稳气息。
昏迷中的即墨芸隐隐听到一些模糊的声音，可眼皮仿若千斤坠，只能努力地从那些声音中依稀辨认谈话内容。
有人要救她？
除了那几声咳嗽，再未听到其他动静，只有意识清醒的即墨芸急了。
她还不能死！不论来人是谁，她都一定要抓住生机！
“救……我……”
微弱的呼救声引起了男子的注意，原本打算袖手旁观的他，低头又掩袖咳了两声，“钟叔，带走。”
偌大的将军府此时一片清冷，各处挂起了纯白奠花，只有偶尔响起的一两声悲泣。
金氏一身缟素，神情哀戚地站在门口，接待着前来吊唁的客人，魏嬷嬷从府内走了过来，金氏见状，立马转头跟着魏嬷嬷拐进了内院。
“夫人，还是没找到。”魏嬷嬷摇了摇头，“只怕二姑娘当真是被人救走了。”
“救走？”金氏脸色一沉，忽而又转晴，“无妨，找不到就继续找着吧，即便是被人救走了也没事。”
魏嬷嬷不解。
金氏又道：“这即墨芸的尸体可是郭大人找到的，又不是咱们。我一个做母亲的，二姑娘丢了，即便是看到了官府送来的尸体，也是不肯信的。”
说罢，金氏意味深长地看向了魏嬷嬷，后者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夫人说的是，二姑娘福大命大，即便被贼人掳去了，但也一定还活着。”
闻此言，金氏掩嘴一笑，又道：“皇上有意为太子殿下纳侧妃，你叫妍儿好好准备。”
“是。”魏嬷嬷应完，欲言又止。
金氏瞥了一眼，“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夫人，太子殿下对太子妃一往情深，咱们姑娘嫁过去，只怕难以抗衡啊。”
“一往情深？”金氏噗嗤一笑，眼中尽是嘲讽不屑，“这天下哪个男人不是喜新厌旧？太子妃如今因着新婚，太子殿下图新鲜罢了，况且只要妍儿入了府，生下长子，又何须与之对抗呢？这笑到最后才是胜者，眼前的一时不足挂齿。”
魏嬷嬷了然地点点头，“还是夫人深谋远虑。”
昏迷了一夜的即墨芸咻地睁开了眼，目光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正此时，有人推门而入。
“呀，姑娘，你醒了？”
即墨芸闻声望去，是个面生的小丫头，挣扎着想要坐起身，身体各处却都传来疼痛，脸色瞬间苍白。
小丫头见状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搀扶。
“姑娘身上伤口好多，怎么不多躺躺？”
她记得失去意识前，有人要救她。
“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放了好几个枕头好让即墨芸能舒服些，“奴婢红蕖。”
“涉江玩秋水，爱此红蕖鲜。”
“姑娘好聪明，王爷说，奴婢的名字正是出自此诗句。”红蕖嫣然而笑，端起床边小桌子上的碗递了过去，“姑娘喝药吧。”
即墨芸扯了扯嘴角，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顿时吸了口凉气。
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触，却被红蕖立马制止，“姑娘别摸！这伤口伤的极重，王爷用了好些药才缓解，只是姑娘的脸……”红蕖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显然。
如今的时代，容颜是何其重要，更何况一个女子的容颜。
容貌被毁，这是要她生不如死啊……
思及此，即墨芸心中陡然对金氏生出恨意，许是原主身体残留下的怨气，此刻即墨芸的内心几近疯魔，恨不得将金氏生吞活剥。
红蕖眼见着即墨芸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也越来越苍白，连忙询问：“姑娘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红蕖的声音瞬间拉回了她的思绪，蓦地呼吸一滞，紧接着剧烈地咳嗽起来，喉间涌出一股腥咸，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暗血。
红蕖吓了一跳，放下药碗就跑了出去，不稍片刻便领回来一位银鬓白须的老人。
“刘大夫，您快看看，姑娘她忽然咳血了，您快瞧瞧怎么回事？”
刘大夫年纪大了，被小丫头拽着一顿跑，上气不接下气的，“红……红蕖丫头，你这是要跑死我老头子啊！”
“刘大夫，您快别喘气了，我们姑娘都咳血了，是血啊！”红蕖拉着刘大夫，一把将他按住坐在床边，催促着。
刘大夫喘了好一会儿才稳下来，嗔怪的瞪了红蕖一眼，“你这丫头越发没规矩了，你家王爷真是骄纵了。”说罢，便开始给即墨芸搭脉。
“如何？如何？”见刘大夫收回了手，红蕖赶紧询问。
即墨芸也望了过去，“大夫有话直说便是，无须瞒着我。”
刘大夫见状呵呵一笑，“姑娘放宽心，先前那口血乃是姑娘心中郁结所致，如今郁结解，淤血散，姑娘自然会渐渐恢复，且姑娘年纪轻，不出半月，身上的伤便尽可大好。”
如此说来，即墨芸确实觉得吐完血，心里舒坦了许多。
“大夫……”刘大夫已经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即墨芸又叫住了他，“我脸上的伤……”
刘大夫闻言一愣，无奈地叹了口气，“姑娘脸上这伤极重，昨日老夫瞧见时，几乎可见白骨，若要恢复，只怕不易……”
即墨芸登时愣住了，她以为只是被划伤而已，顶多会留疤，可这伤竟然能见白骨了……这世上哪有女子不爱容颜好，即便是前世当卧底之时，她也未曾被人伤至此。
见即墨芸呆愣住，一旁的红蕖也心疼起来，“姑娘别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