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严老太太犯病
允钊回头跑了过来,从怀里拿出一只剔红漆盒,递到嘉慧公主眼前。
“哇,是玫瑰倭丝糖!”嘉慧公主惊喜叫道。
“是。你快拿着,一块是你的,另一块,”他看看另外两位小女娃,果断做出选择,“另一块是福宝郡主的,她第一次来宫里。”
今儿面子可是丢大了,玉鸢气得要命,小脸憋得通红,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告太后去”,说着往萱宁宫的方向跑去。
进到萱宁宫里,玉鸢郡主已经哭得不气不接下气。朱太后摒退宫女和太监,把她搂在怀里,“郡主这是受了什么委屈?告诉哀家,哀家给你做主。”
玉鸢郡主擦擦眼泪,“果然还是太后对我最好。今天来了个叫什么福宝的郡主,名字都土得要命,她欺负我。公主也向着她,她们都欺负我。今后我再也不跟她们玩了。”
朱太后撇撇嘴,“你从小就养在哀家膝下。皇帝是哀家的亲生儿子,公主不过是皇帝的闺女。你想想看,她们之中谁有你尊贵?你的身份最高。在这宫里啊,谁欺负了你,你就给哀家骂回去打回去,哀家给你撑腰。”
玉鸢郡主到底是小孩子,得了朱太后的承诺,就重新高兴起来,跟着宫女去花园玩耍了。
朱太后回到寝宫。她抠动暗处机关,一道暗门缓缓打开。她走进暗室,脚步轻快得与她的岁数根本不相符。
朱太后站到一个很大的用金子做的水缸面前,看向里头装的大半缸清水,她口中念念有词,嘴唇翕动,语速越来越快。
室内一片死寂,她突然看到水面泛起一圈圈细细的涟漪,她双眸也随之变红。这是发生了什么?她一个急转身,看到暗门紧闭着,再回头时,见水面恢复平静如初,似乎方才那景象只是幻觉。
沉思片刻,朱太后缓步踱回宫殿。她取过一面铜镜,仔细端详镜中影像。她的那张面孔已经上了年纪,眼角布有皱纹,但仍然能看得出来,她的底子姣好,并且这副面孔与景宗皇帝有七分相像,与三年前的那张几乎没有区别。
她轻抚镜面,然后将铜镜放回,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
接着她望着窗外天相,拨弄着手里黑曜石念珠,自语道:“时辰快到了,到时候该宣她进宫了。”
*
春菊将后花园发生的事情,择时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严老太太。
严老太太听完之后,让春菊回府后不许多说。春菊从小在靖亲王府长大,知道仆从的规矩,点头应了。
回府的路上,福宝抱着黑猫,不好意思地说:“祖母,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收留了这只黑猫。你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将它养在府里的花园里。”
严老太太摸摸她的发顶,道:“春菊已经跟我说了。这只黑猫既是宫中猫房出来的,必受过训练,不会攻击人。它现在处于生病状态,你爱护弱小动物是对的。祖母唯一担心的,就是它身上有没有病气?会不会过给你?”
福宝道:“它养在猫房,身上毛发干净,想必不会有传染病。宫里有那么多猫,想必宫人也照顾不过来每一只猫,如果它能吃好吃饱,想必病就会慢慢好起来哒。”
黑猫仿佛知道此时是关键时刻,它抬头叫了一声,碧蓝的眼睛看看严老太太,又望望福宝。
严老太太笑了,“我怎么觉得这小东西有灵气呢。它好像跟你投缘,罢了,就养在屋里吧。对了,我听春菊所言,不知道你是怎么识得植物药性的?”
福宝也有些疑惑,她想了想原主的情况,道:“我也不清楚。之前我娘在世的时候,她就喜欢花花草草,经常抱着我对着它们说话。可能我无意中就记下了吧。”
严老太太想到这幅场景,不由得想起闺女。
福宝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搂住老太太的脖子,“祖母不伤心,福宝会替娘亲照顾祖母的。对了,今天福宝表现得可好?”
严老太太点头,“当然好。韩太后让祖母以后进宫,都要带上福宝,她可喜欢你了。”
福宝有些闷闷不乐,低头小声道:“可我以后不想进宫。那个玉鸢郡主不喜欢我,说我是土包子,还不许公主跟我玩。”
春菊忍不住插话,“老太太不知,那个玉鸢郡主不过是齐王的孙女,仗着被朱太后宠爱,对咱们小郡主特别嚣张。”
严老太太瞪她一眼,“没规没矩,轮不到你说话。”
春菊忙噤声,不敢再多话。
严老太太慈爱地摸摸福宝的小手,“天下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喜欢。如果这个地方有人不喜欢你,你就不去这个地方。那个地方有人不喜欢你,你也不去那个地方。最后你只被困于井底。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福宝忽闪着大眼睛,想了想,开口道:“祖母是让福宝不要管别人的想法,对吗?”
“是的。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情,不喜欢你的人,你也不用喜欢她。”
福宝似有所悟,抿嘴一笑,“福宝懂了,福宝已经不难过了。下次祖母带我去看韩太后吧。”
秋婆婆也暗中给严老太太竖起拇指,心道:怪道小娃娃要被送进这个家庭里,这也是精心挑选的结果,这个老太太不一般。
福宝这下没了心事,高兴地跟严老太太道:“祖母,你看这猫全身都是黑色的,只有四个爪子是白色的,我叫它小黑怎么样?”
严老太太点头,正想开口说话,忽然头脑中闪过一阵刺痛,眼前的小人儿变模糊了,她痛苦地喊出声,捂住了眼睛。
福宝吓得连声呼唤,“祖母怎么了?”
春菊忙把靠枕塞到老太太身后,给她按摩头部的同时,告诉福宝,“老太太眼睛有固疾,这是发作了。”
福宝心里充满了担忧,她紧紧地靠在老太太身边,“等下我叫六舅来给祖母看病。不知什么药能治祖母眼疾?”她喃喃自语着,愁眉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