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得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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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分道扬镳

刁得意昂然拱手:“回均平大将军,小校刁得意愿意率本部拦截!”

安平呵呵一声:“均平大将军,刁得意只会好勇斗狠,阻拦不了丰朝兵马的。”

刁得意怒目相视。

偏偏,这还就是事实。

黄先之鼻孔里哼了一声,对曹州两个派系的对立乐见其成。

“安平,说说你的看法。”

黄先之对安平更倚重一些,毕竟他是反贼中少数有头脑的人物之一。

安平冷静地分析:“丰朝兵马的精锐,不是地方兵马能比拟的,一团人马只是杯水车薪,至少得两个团,还得倚仗地利才能拦截。”

“所以,除了兵马,我们下辖的庶民也得去帮忙,伐木、筑土、挖坑、制作竹竿弩。”

黄先之并不蠢笨,心头也怀疑安平等人借机自立山头,可安平那张脸太有欺骗性了。

谁能想到,这浓眉大眼的,也会骗人了呢?

再说,整个反贼集团其实是乌合之众,黄先之对安平他们也没有太大的约束力,不想火并的话,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加上丰朝兵马确实追得比较紧,黄先之也不能赌这一把。

一旁的杜倔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朝廷的兵马行进得那么快,说什么也要带官佐、衙役上城头坚守一天啊!

忠臣这个名头,够杜倔的子孙吃几辈子!

当然,他只想当忠臣,不想当烈士。

“安平、刁得意,命你二人率本部阻击丰朝兵马,不求杀敌,只求拖延时间,至少拦截十五日。”

黄先之挑眉,迅速发布命令。

“喏!”

刁得意应声。

安平顿了一下:“均平大将军,我二人都是校尉,各执掌一团,此去谁主谁副?”

黄先之心头渐安,安平争权,不太像脱离反贼的样子。

“安平的主意多一些,刁得意辅助安平,以往的过节先抛开。”

刁得意的脸垮了下来。

自己知道不如安平,与听到黄先之说不如安平,终究是有差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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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将麾下兵马与二千流民召集齐全,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看到刁得意的人马赶到。

两边一汇合,大约五千人,看上去黑压压的一片。

沉默着装载粮草、兵甲,离开蕲春城十里,安平带头拐向东北,前进的方向是寿州。

蕲州到寿州的道路不是太好走,丰朝的兵马也不会走这条道,但安平与刁得意还是谨慎地派兵在前头二十里打探。

专业术语称这些打探的兵丁为游奕,两团仅有的马匹也交给他们使用了。

察觉到不对的亲兵安薪,忍不住小声开口:“郎君……校尉,我们这是?”

安平叹了一声:“活下去。”

这句话里头,信息量太大,安薪一时接受不了。

无论是败是降,黄先之或许可以逃过一劫,搞不好还能升官发财,可裹挟的流民就惨了。

就算不被屠杀,铰短头发为奴、发配矿山挖矿总是免不了的。

要不是预见这结果,刁得意都不会那么惊慌。

安薪叹气:“可是,我问过本地人,要到寿州就必须经过大别山,格外难行。”

所以黄先之当初是绕道舒州抵达蕲州的,丰朝追剿的兵马也只可能走舒州,而不会辛辛苦苦走寿州。

刁得意哼了一声:“要不是走大别山,本校尉还不会同流合污呢!”

如果不是认同安平的能力,刁得意是不愿附骥尾的,过节还没全部放下呢。

大别山难走,丰朝的兵马才不愿意走这条线路,他们才更安全。

只要能保住多数人,刁得意愿意做任何事,包括向安平服软。

蕲春城到霍山县五百余地,以携带老弱病残的五千人步行,大约得走十天。

跟不上的,就不需要提起了……

一天步行五十里,是正常人能够做到的;

一天步行百里,是兵丁能做到的;

一天步行一百五十里,是精锐才能做到的。

三天时间,远远眺望到蜿蜒起伏的大别山。

一骑西来,黄先之身边的爱将尚均常单枪匹马赶到。

跳下马匹,尚均常面带怒色:“你二人为何要脱离大军?”

伤势渐愈的安平站了出来:“就为了活下去。均平大将军已经被蕲州刺史杜倔说动,起了归降丰朝的念头。”

尚均常大怒:“均平大将军即便归降,也能带着大家共享荣华富贵,为何在此时背弃?”

荣华富贵?

想多了!

“尚将军大概没听真,杜倔举荐的,只是左神策军押牙兼监察御史,一个是流外官,一个是芝麻绿豆大的正八品上。”

“你觉得,区区芝麻官,有什么能力护住这些儿郎、三十万跟随的庶民?”

安平揭破了尚均常自欺欺人的心理。

真当黄先之一点都不知道安平他们有异心了?

黄先之没那么蠢,只是无力掌控而已。

给三十万人当爹娘,管他们的吃喝拉撒,黄先之早就不耐烦了。

安平继续卖弄三寸不烂之舌:“跟随均平大将军,尚将军最好的归宿,不过是区区流外官的令史。”

“尚将军的儿郎呢?跟随尚将军的父老呢?”

尚均常一声狂呼,拔刀斩向路边一棵大腿粗细的树,横刀常常卡在树干里。

没有人能做到完全无情,即便是杀敌无数的尚均常也不行。

尚均常的眼睛瞪得像铜铃,鼻息喘得像老牛,眼球遍布血丝。

“不可能!不可能!”

即便尚均常极力麻痹自己,依旧无法把安平蛊惑人心的话摒弃。

他心知肚明,按黄先之只得个监察御史的前程来看,安平的话一点也没错。

就算丰朝愿意提高给黄先之的待遇,三十万流民也不可能有什么好归宿。

这里头,可有许多尚均常带出来的乡邻啊!

不顾乡邻,死后会不会被乡邻戳脊梁骨?

要造反,就得一条道走到黑,不管前面是悬崖还是刺窠,都得蹚过去,三心二意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造反,本来就是九死一生的买卖。

无力地看着安平他们往大别山走,尚均常费力地拔出树干上的横刀,沉默着上马、回程。

尚均常会极力劝阻黄先之归降丰朝,实在无能为力,了不起把本部拉出来自立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