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烽燧
驻扎在淮阴县的戊团急报,原楚州军残部在尧鹰的带领下,自泗州沿运河而下,屡屡骚扰淮阴县边境。
也就是拔略胡对淮阴县的地理熟悉,才能仓促间正确应对,避开了尧鹰设下的几次埋伏,打退尧鹰所部。
“其实也是因为以前在尧鹰帐下听用,对他的手法多少有些了解。”
戊团大帐,拔略胡讪笑着开口。
一次两次,能够及时防御,将尧鹰打退,时间长了呢?
安平摇头:“总靠戊团及时反应,难免失手。在淮阴县边境到县城,需要设立足够多的烽燧。”
烽燧一设立,通过狼烟可以及时向戊团示警。
当然,狼烟早就不是什么狼粪了,其中掺杂了火药的成分,五颜六色的烟雾更有示警效果。
丰朝的火药运用,除了杀伤力不行,其他方面还是值得称道的。
“另外,让运河过境的船只捎带关牒给泗州,严禁他们再给尧鹰残部行方便,勿谓言之不预。”
安平杀气腾腾地开口。
最近一年,义军主要是恢复战斗力、抓紧操练,要不然安平不介意吃下泗州一角。
泗州再装聋作哑,安平可真敢扩张到泗州地界,还是师出有名。
关牒,是官府之间的平行文书。
当然了,楚州现在是反叛势力,行关牒给泗州的后果大概是泥牛入海,这也是安平不通过官府体系传递关牒的原因。
“另外,以百贯悬赏尧鹰人头,并承诺准许尧鹰残部自首,以后过庶民的正常生活。”
安平一连串地发布命令。
拔略胡犹豫了好一阵:“那个,使君,尧鹰的家眷还在淮阴县,要不要……”
安平摆手。
凭家眷要挟尧鹰,下作了。
再说,一些连脑袋都顾不上的人,未必会为了家眷而降,何苦坏了义军的名声呢?
对尧氏不打压、不支持,只当成楚州普通庶民看待就是。
至少,在外人看来,义军还格外有底气、有原则。
拔略胡不明白,刺史为什么会有妇人之仁。
他不知道,对于心头有执念的人来说,即便是刨了祖坟也要将信念进行到底,没有什么能动摇决心的。
“你不明白,尧鹰所为多少算是忠义之士,动他的家眷,义军容易被泼脏水。”
“烽子,戊团要挑选忠诚、敢死之士担任,粮饷要丰厚,抚恤要优厚。”
“烽帅立功了,升迁要优先,不可寒了人心。”
烽燧一般是十人,兵丁称烽子,伙长称烽帅,倚靠土围子给后方发狼烟,死亡率相当高。
江淮地带在本朝从来没设过烽燧,丰朝只有边关地带才有烽燧群。
拔略胡牢牢记下,并向安平索要相关物资。
“对了,尧鹰几次前来与戊团交战,兵马都有折损,可下一次来,又至少是一团兵马。”
拔略胡没搞清楚,尧鹰的人马是从哪里补充?
安平呵呵一笑:“在诸州眼里,义军始终是异类,许他们割据,不许义军盘踞。”
这些人呐,怎么就不能向越王丰雄学习一下呢?
即便诸州不能反扑楚州,扶持尧鹰跟楚州为难,他们也乐见其成。
不过嘛,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就算泗州、海州之流不给楚州添麻烦,义军整顿完成,早晚也要扩张的。
天下的地盘数量有限,三百多个州、府,在丰朝已经衰弱的情形下,自然会相互兼并。
安平动不了庞大的扬州,难道还收拾不了泗州么?
“己团已经悄然驻扎到淮阴城周围,刁长谋自然会派人跟你联系。”
“尧鹰再犯境,你们两团设计围歼。嗯,刁长谋只是来配合你,这一头还是以你为主。”
安平也足了支持,让刁长谋出动赚一点功劳,刁得意那头还是需要哄一下的。
让刁小三在山阳集市口飘摇,刁得意的颜面多少受损,得给一点体面补偿才行。
安薪动不了,丙团现在已经固定在山阳城外一角,好几家鞭炮匠人被征召进去研制火药的威力提升。
现今的火药,除了响动能吓人之外,没有太大的威力,惆怅。
拔略胡大喜。
尧鹰打仗的本事最多跟拔略胡相当,有己团助拳,拔略胡自信能打得尧鹰屁滚尿流。
“跟随义军来到楚州的家眷,安置了一部分到淮阴县,却频频与本县庶民冲突,抢地、抢水、抢肥。”
拔略胡略略提了一嘴。
这事很难断个是非曲直。
外来人口要在淮阴县立足,本县庶民要维护自己的权益,再加上风俗、口音等差异,摩擦在所难免。
好在,争斗双方都控制了规模,更没有持器械殴斗,最多饱以老拳,薅头发、打落牙齿就是最大的伤害了。
依律,薅头发、落齿都应当由县衙杖责甚至是徒刑,可硬梆梆照律法判决,双方的矛盾会更加尖锐化。
县衙、里正、村正都只能尽量劝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奈何没几个人领情。
别的好说,土地是农夫的命根子,要他们让给移民,绝不可能!
哪怕是他们平常嫌弃的薄田,宁可闲置也不愿让移民动,问就是“凭什么”?
啧,还真是个问题啊!
“你有办法吗?”安平看向拔略胡。
“小校倒是有个办法,就是看使君愿不愿意了。”拔略胡嘿嘿一笑。
淮阴县的矿产中,碱灰占据了不小的比重。
碱灰,后来有个洋名叫苏打,去污、用于食品,也算是一个产业。
碱灰这东西,可以草木烧制,也可以直接挖碱矿,还不用跟当地庶民争地,顺带盘活楚州大量的碱矿。
销路?
不用愁的,按照山巨野的说法,只要楚州有产出,扬州就敢包销。
只要是矿产,收益都不会太低,比起脸朝黄土背朝天种庄稼可强了不少。
“拔略校尉脑子好使啊!不错,你跟淮阴令协商一下,让移民采碱灰,采到的碱灰由司户参军负责销路。”
“另外,告诫本县庶民,移民不跟他们争地了,他们也别眼红人家挖矿。”
“义军的刀锋不愿挥向庶民,也不代表可以纵容他们无底线胡闹。”
没有强力的警告,摩擦还得继续,跟庶民是否纯朴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