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分堂剑
顿时——
流光如织，寒芒破空。
黄粱梦被附在符箓上，符箓则闪烁着，出现在各人面前。
这便算是抽签了。
李清秋躲在柳序身后，战战兢兢地朝天上张望，生怕看到李渊檀的身影。
“你爹应该还在勤慎殿里。”柳序笑嘻嘻安慰她。
李渊檀一定不愿意与徐仙童一同出现。
徐仙童太二了。
柳序摇摇头，收回思绪，凑到李清秋身边——果然，她抽到的是“稷下学宫风云”。
他自己抽到的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反正用不上，也不用猜梦中剧情。
“好啦好啦，快进去。”柳序意气风发说。
李清秋看看自己的黄粱梦，再看看柳序的黄粱梦：“进谁的？”
“你的。”
“感觉你的好一点。”
“相信我，”
“哦。”李清秋乖乖拿过自己的符箓，与柳序一同握住。
一把抓住，顷刻炼化！
眩晕感如潮水般涌来，整个世界开始以一种奇异的节奏旋转，耳边一阵阵尖锐而模糊的声音响起。
白雾凭空而起，氤氲眼前。
【似黄粱梦，辞丹凤；明月共，漾孤篷。】
声音仿佛穿越时空而来，带着古朴的韵味，宏大而庄重，如同远古的钟声在耳畔回荡。
这是世界的声音。
【黄粱梦：稷下学宫风云】
【八千二百一十六年，稷下学宫迎来了一批新弟子……】
八千二百一十六年，这是近二百年前的事了。
眩晕感渐渐消退，柳序慢慢睁开了眼睛。
阳光透过黄花木雕凤窗棂，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这里是稷下学宫的诚恕殿，也是外门弟子们做功课的地方，殿内极宽广，有许多少年三三两两，坐在蒲团上。
柳序四处张望，很快找到了李清秋。
她一副呆愣的模样，在看自己的手和身体。
……
徐仙童负手而立。
此刻勤慎殿中，终于飘出稷下学宫几位真人，还有受邀来观看宗门定榜的高人。
徐仙童默默调整位置，保持背对他们。
稷下学宫的几位真人见怪不怪，受邀前来的高人们多少有些不自在。
“老夫掐指一算。”徐仙童沉声道，“应该都进去了。”
徐仙童其实不老。
他是元婴鼎盛，寿岁不高，应算是少壮派。
但他喜欢称自己为老夫，大家也只能随他去了。
“掌门说得在理。”
“进去了……嗯……进去了。”
“也好……也好……”
稷下学宫的几位真人有气无力地应付。
山脚所有人都消失了，有眼睛就看得出来，哪里用得上掐指一算……而且徐仙童是修剑的，根本不擅长梅花易数、奇门遁甲……
“今日不见犬子。”李渊檀忽地开口。
他极高，纵穿着一身宽松白袍，也像铁塔一般魁梧。
“许是改了装束。”
“倒也正常。”
“渊檀真人无须担心……”
稷下学宫的真人们七嘴八舌开口。
李渊檀眉头一皱：“改了装束……哼！懦弱之举。”
他不似在外人面前，为自家孩子谦虚，反像是真的厌恶李清秋。
“真人言重。”
“这也无可厚非……”
“我倒觉得，清秋很聪明。”徐仙童忽地开口，声音重重叠叠，好像有回音一般。
稷下学宫的真人们顿时捂额的捂额，叹气的叹气。
他们急着应付李渊檀，就是为了避免如此情景——可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李渊檀曾经当众羞辱过李清秋，徐仙童一直不喜李渊檀。
“呵……”李渊檀不愿与徐仙童冲突，偃旗息鼓。
徐仙童冷哼一声，手一横抹，拆开现世与黄粱梦之间的边际，掀开一道窗口。
“诸位——请看敝宗弟子……”徐仙童顿了顿，一袭白衣飘飘，声音忽地沉下，“稷下学宫风云。”
“什么剑……”
“嗯？谁把这个放进去了？”
“这道黄粱梦是怎么回事？”
稷下学宫的几位真人惊呼开来。
“谁进去了？”
“这么危险的黄粱梦，怎么会出现在宗门定榜？”
徐仙童身边顿时开始乱糟糟。
……
“稷下学宫两百年前，出过一个叛徒。”柳序苦口婆心，凑在李清秋身边说悄悄话，“我们就在这一段时间里，所以很危险。”
“是，是吗？”
“此事在《稷下学宫两三事》中有记载……你读不读书啊。”
“不怎么读。”
柳序长叹一口气，其实他也不读。
“稷下学宫风云”的剧情，他主要靠游戏记忆。
《妖女风味品鉴录》是一款线性游戏，背景内容并不丰富，所以他的游戏记忆也不多。
至少在“稷下学宫风云”中，他不知道叛徒是谁。
“徐仙童愿世间心诚剑士人人会两袖青蛇，徐仙童愿天下惊艳后辈人人可剑开天门。”
殿中高台上，徐仙童背对众人，开口打破沉寂。
他头戴束发紫金冠，身着天青底棉袍，上有云水图案，腰束金线龙凤纹玉带，脚踏金缕素白履。
——不像剑仙，倒像个人间帝王。
柳序停下切切私语，瞪眼看向逼王。
众位弟子皆是一顿，目光汇聚向高台——看向那位“君子剑”。
“他就是掌门吗……”
“好帅。”
“他修为应该很高吧……”
徐仙童得以众人的赞叹，故作深沉叹息：“又是一年入宗日……”
“徐仙童！你给我下来！”忽地有一声暴喝，“你是掌门还我是掌门？你站上面做什么？”
一位蓄发皆白的老人，拎着一柄剑，急匆匆走入大殿。
他是徐三，稷下学宫的前任掌门，徐仙童的养父、师父。
“可惜，可惜。”徐仙童一边退，一边念叨，“我掐指一算，时候还不到……”
台下众弟子目瞪口呆。
徐三飞身一跃，一脚把徐仙童踹下高台，把手中剑放在一把椅子上：
“欢迎欢迎，各位弟子们。
“废话不多说，我们先开始分堂仪式——这是分堂剑。”
分堂仪式，《妖女风味品鉴录》缝出来的内容，稷下学宫一共有四堂——山堂、海堂、湖堂、林堂。
分堂剑是一柄有剑灵的剑，稷下学宫初代掌门的遗留。
稷下学宫弟子去哪一堂，由它说了算。
徐三的语速非常快，台下的小弟子们晕乎乎的，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废话不多说。”徐三才不管小弟子们有没有听懂，继续说，“第一位，白千秋！”
“等一下！”分堂剑上忽然飘出一个小剑灵，“我还没唱歌呢！”
“快唱！”
“好好好……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又是一年分堂日……
“勿要嫌我丑……勿要嫌我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