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要寻仇找小狗
商时序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对着一块破石头红了眼,可如果那人是郑相宜的话,那一切就有迹可循了。
天色擦黑,冷清清的明月挂在穹顶,四周静得连风吹草低都能听得见,一切景物都默默地躺在半明半暗中。
她身后的云雾永远是尖灯火通明,彻夜狂欢是这里的底色。
偏偏她不像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她似乎还是如记忆中那样瘦,肩背几乎是很薄的一层,纤细婉约,窈窕娉婷,现在更是风一吹就倒。
有客人喝醉了酒晃晃悠悠走了出来,经过她身侧,她往旁边走,避了避,却挂起一阵馥郁的香气,那客人因此驻足。
月色下的姑娘肌肤柔软细腻,象牙一样的白得发光,那双眼睛却惯常垂着,睫毛纤长浓密,盯着前方看时,瞳孔黑玉似的,却总是没有焦距,无端给人一种清冷感。
“这么晚了,送你回去?”
“别害怕,哥不是坏人。”
“给个微信,交个朋友好吗?”
挺儒雅年轻的一张脸,可浸润了酒色后就有点上了年纪的油腻大叔了。
被骚扰这件事不是一回两回了,男的喝了几两酒就开始把自己当皇帝。
郑相宜处理起来也得心应手,她尽量不得罪对方。
毕竟这四九城里随便一块钻砸下来都是个富二代,你也不知道你拒绝的人什么来路,什么背景。
只是对方借着酒劲胡搅蛮缠,郑相宜实在是心力交瘁,转身欲回去,至少云雾尖对员工的保护措施还是不错的。
只是不待她转身回去,男人蛮狠的力道拽住了她的胳膊。
“我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聋了是吧?”
怒发冲冠的一张脸,横眉冷竖,男人庞大的身躯挡在郑相宜跟前,通身缠绕着难闻的酒气和古龙香水的味道,大着舌头冲她龇牙咧嘴。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给你脸面就该接着,别不知好歹,否则我……”
话音未落不知道从哪里忽然冲出来一只狗,个头小巧但速度极快,白色的身影一跃而上,漂亮的毛发在月色下仿佛笼着一层银白色泽,几乎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对上男人的手臂就是狠咬了一口。
男人完全没反应过来,尖叫的声音瞬间撕破沉沉黑幕,他疯狂摆动手臂想要甩开那条狗,可越是这样小狗在受激之下越是对着那口肉紧咬不放。
刺耳的哀嚎,痛苦的尖叫声,男人涕泗横流,嘴里一遍一遍喊着救命。
饶是郑相宜再铁石心肠也不得为男人的处境感同身受,自己身上仿佛也遭受到了同等的痛苦之中。
可是她也不敢上前去拉啊,要是殃及无辜,她自己不也得被咬上几下。
舞蹈生最忌讳的就是身上留下缺陷,上了台灯光一照现出原形不得多难看,何况女孩子都爱美,要是再被咬到脸上,她宁愿去死算了。
而且看这狗的疯态,多半是有病。
有人过来,可见此情形也不敢妄自上前,拿了驱赶的木棍想要把小狗赶走。
可这小狗也算激灵,见着人多势众,不再恋战,从男人身上跳下来,抖了抖蓬松的毛发后竟然朝着郑相宜睇过来一眼。
那眼底的骄傲都要溢出来了,仿佛是冲着郑相宜得意地哼了一声。
而后竟趁着大家不注意,鬼魅一般从路边草丛蹿了进去,只剩下一个银白的身影在郑相宜脑海中挥之不去。
可怜那男人还躺在地上嗷嗷惨叫,手臂上鲜血直流,可谓是惨不忍睹,郑相宜不忍地闭了闭眼,在心底默默地替小狗给他道歉后,转身也跑了。
冤有头债有主,要寻仇找小狗,千万别找她背锅。
她跟小狗可不认识。
客人在自家门口出那么大的事,地上那滩血迹看得人触目惊心,云雾尖经理自然不敢不管。
忙打电话给急救中心,又怕路上再堵个车,这人要是出个好歹,自己身上这身皮也别想穿了。
可医院离着这附近挺远的,救护车过了半小时才将人接走,被抬上担架时随行医生问起咬人的狗是否有狂犬的症状,他们才想起要找肇事狗,可哪里还有哪条小畜生的身影?
会所门口聚集了不少围观群众,无论身家和财富到达什么境界,爱看热闹这种事大抵已经刻进了男人的DNA。
祁连云意外和早已离开的商时序对上了眼,后者懒洋洋地移开视线,拖着步子慢悠悠往路两旁的人树荫下走着,仔细发现,他手里还绕着一根牵引绳。
可牵引绳的一段,竟什么也没瞧见。
他快步上前,往商时序身边一站,玩味地勾了勾唇角。
“你不是回去遛狗了吗?怎么溜到这里来了?”
他猜:“不会是这么巧,是你的狗吧?”
商时序眉眼微垂,视线不时地往草丛中看了又看,长睫在他眼睑下覆上一层阴影,路灯的光影拓在他侧脸上,或明或暗,眉眼深邃,瞳孔幽深。
“你哪只眼睛瞧见了?”
“他怎么惹你了?”祁连云抱着双臂。
商时序淡声:“我告你诽谤啊。”
祁连云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颌,这几日没怎么回家,胡子微微生长,摩挲着指尖微微发痒,他向来对感情之事十分敏锐:“我猜猜啊,是不是他惹到你那位心上人了?”
那小子听说是调戏了一个女孩子后才被狗咬的,如果事实真是这样,放狗咬他也算他活该。
商时序忽地停住脚,一只手还插在口袋里,漫不经心地挑眉瞧一瞧他,气质分明慵懒随性,活脱脱的一个吊儿郎当又对万事万物不屑一顾的大少爷。
“说完了吗?”
祁连云忙打住:“好了,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到。”
那人大约是他心底的禁忌,每次谈起来都是这副闷不吭声的臭德性,可越是这样越让人心底止不住的好奇,郑相宜究竟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才把人虐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祁连云好些年没怎么走过那么长的路了,出门不是有司机,那也是一群狐朋狗友成群结队驾车出发,他从来只负责在后座呼呼大睡。
散步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太诡异,尤其是同这闷葫芦一样的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