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后悔也找不到垃圾桶扔
郑相宜被扔在了浴缸。
暖色调的灯光铺满了整间浴室，水气蒸腾，云雾缭绕，镜子早就被朦胧的雾气淹没，地板上到处都有往外喷溅出来的水渍，白色的粉色的泡泡在越发粗暴的动作下从浴缸边缘纷纷出逃。
商时序嫌弃小狗又脏又臭，平日里白皙干净的毛发打成了结，带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她给丢浴室里洗干净。
“也才一天一夜，你怎么就能把自己弄得这样脏？”
“你这是爬雪山还是过草地了，郑相宜到底怎么照顾你的？”
他嘴上嫌弃得不行，动作毫不迟疑，拿浴球更加卖力地往小狗身上搓。
往常对洗澡这件事分外配合的小九今天却一反常态，一张小嘴骂骂咧咧，圆圆的脸蛋横眉冷竖，满身的刺，十分不配合。
眼见挣扎不开了，竟然龇牙咧嘴要冲商时序手上咬去，若不是戴上项圈了，手臂估计都得有好几个伤口。
没被咬着，抓伤却有不少。
手背上鲜红的痂痕还泛着淡粉的血迹，都是往狠里去弄的，整得跟和他有杀父之仇似的。
商时序要不是看在养都养了，后悔也找不到垃圾桶扔的份上，当即就得把这不识好人心的小狗给丢出门外。
洗完澡，毛发还没收拾吹干，趁商时序找吹风筒的时候，逮准时机的郑相宜迫不及待地冲出浴室外。
一边疯狂跑酷一边叫嚣怒骂，直到看到小九陷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剧追综艺，面前的大理石桌横七竖八地摆着她吃剩下的草莓蓝莓味冰淇淋，看到有趣的地方便嘻嘻哈哈跟着笑，看到愤慨之处又咿咿呀呀地吐槽，剔透的泪珠猝不及防砸在了地板上。
无声，无尽，无止。
她上辈子是对商时序打家劫舍了还是残害猫猫狗狗这类小动物了，怎么这辈子老天爷要用这种事情来惩罚她？
凭什么啊？
她做错什么了吗？
小九隐约察觉到啜泣的哭声徐徐传来，回过头去看时便见着刚洗完澡的郑相宜披头散发，湿答答的毛发全贴在身上，看起来可怜至极。
她埋着脑袋，身子因为冷不住地打着战栗，却对任何人的呼声都置若罔闻，对人生变故全盘接受一般死寂似的沉默。
小九不知所措地跑过来将她抱起：“你洗好了，我给你吹干吧，不然要着凉的。”
商时序从浴室里出来就见着这一幕。
暴躁小狗在她手中一反常态地安静，任由磋磨。
他气得发出声声冷笑，把吹风筒给了郑相宜，一声不吭便自己摔门走了。
摔门声略响，但也无人在意。
小狗眼瞥着主人总算走了，弯下去的脊柱总算挺了起来，颇有一种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既视感，高高兴兴地带着小狗逛起了自家这座阔气的大别墅，并绘声绘色地同她讲起了她在这个家里备受宠爱的故事。
总而言之就是个含着金汤匙出身就没受过一日风吹雨淋的小狗公主，即便衣食父母有些让人不敢苟同的小癖好，可大体也不是很难应付。
她说这些也只是为了让她能安安心心在这个家里待下来，可郑相宜好像跟没听见似的，魂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小九现在就很担心她的精神状态，别自己还没疯呢她就先疯了。
“你别这样，跟我说说话好吗？”
她抱着郑相宜，十指纤若无骨，轻轻安抚着她如云朵如绸缎般的毛发。
郑相宜奄奄一息地趴在她怀里躺着，眼一闭一睁，又一睁一闭，就在误以为她要过去时，忽然见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说得这么好为什么还要离家出走？”
别以为她不清楚这狗图她什么。
不就是为了让她帮她挨过绝育这一关。
小狗打着哈哈把这茬略过了。
抱着洗完澡后喷香的小狗，她忍不住鼻翼挨近，深深嗅了两下：“洗澡很舒服的，你不喜欢自己香喷喷的吗？”
郑相宜：“以后再有这种事，你给我洗。”
她说什么也无法再次接受商时序的大手在她身上横征暴敛的画面。
小九：“我不会啊。”
她无力地扯一扯唇角：“有手就行，难不成你现在做人了不会洗澡也要找商时序帮你？”
不过就如此一说，哪知道这不要脸的小狗竟然还真耷拉着脑袋敢往那想。
郑相宜突觉毛骨悚然：“我劝你打住你脑海中那个恐怖的想法。”
小九抓抓头发，脸上都是无辜：“可你头发这么长，我不会弄，我让主人帮我洗头总可以吧？”
郑相宜：“可以，你尽管找他，如果你想看自己死无全尸的话。”
小九见她这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忙打住心底那个未成型的计划，安抚着郑相宜：“好了好了，我说说而已，我不找主人，你放心，别生气了呢。”
好不容易让她这一身刺都消停下来，小九这才意识到主人摔门离开有段时间了。
这个点该不会是回姥爷家吧？
她正想着同郑相宜说姥爷家的事时，却听郑相宜踩着她手臂，眼底都泛着一丝精光：“趁他不在，我们回我家去。”
小九不是很乐意。
可到底也没能拿她任何办法，她要说自己不乐意回去吃苦，那她一个人自己也可以腿回去，怕她路上真出个好歹，她也只能一块跟着，说到底这具身体还是她自己的。
郑相宜不珍惜她这身皮囊，她自己可稀罕得不行。
小九从家里找出商时序平日里拿来装她的宠物包，又在包的其他袋子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零食，高高兴兴的仿佛她们这一趟是为了出门郊游。
郑相宜瞪了她好几眼，一副士可杀不可辱表情：“我是不会吃这些东西的。”
“可你不饿吗？”
小九依旧自顾自地往袋子里放她平日爱吃的那几款零食：“但你现在又不能吃人类食物，会生病的。”
寻思着她若真不乐意再回这个家，有这些吃的也能勉强支撑她们在外流浪天涯。
郑相宜嗤之以鼻：“你就不能给我做点不放盐的，随便什么都可以，我可是半夜不睡觉都能起来给你做吃的，你倒好。”
真是一副真心喂了狗。
想到昨天那碗面，小九说到底也有些心虚，她揉揉鼻头：“我不会做啊。”
郑相宜自己跳进宠物包里：“从今天开始你要学的东西可多了，但第一件事，就是要听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