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琵琶另抱
附近的警局其实离这里不远，走几步路就到了，临近跟前还能看到几个流里流气的小黄毛冲她的方向吹了声口哨，警察叔叔跟在他脑门后敲了一板栗，呵斥着规矩点。
小狗白了那些丑陋的家伙一眼，哼哼唧唧地转了个方向贴紧在郑相宜身上。
手机这时铃声不断，是班级群发的群消息，郑相宜在警局门口停下来，群里交待的是明天下午放学要开班会的消息，她回复收到。
不过回个微信的功夫，右手拇指忽然感觉到一阵湿热的触感。
郑相宜疑惑地低头去瞧，却见小狗露出尖尖的小牙，对着她的拇指咬了上去后，伸出舌尖轻轻舔舐着。
不疼，它控制着力道慢慢厮磨，像是真怕伤了自己一样，只是佯装凶神恶煞的模样。
郑相宜不解道：“你不想进局子？”
小狗点头：“汪。”
“难道你不想找自己主人了？”
“汪汪。”
郑相宜深吸了口气笃定道：“我是不会养你的。”
小狗歪头：“汪汪汪？”
虽然听不懂它前两声到底喊的是什么，可这最后一句，她竟然能从小狗的表情里看出来悲伤失落的情绪。
像是在说：为什么呢？
我很乖的，我吃的也不多，为什么不要我？
郑相宜无法否认的是，在这一刻心都软了。
小狗能有怎么坏心思？
它不过是想琵琶另抱而已。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郑相宜那会的理智全抛到了九霄云外，她丧心病狂到把小狗给带回了家。
奶奶已经睡着了，房间里灯还亮着，她拉开房门确认了一遍，听着平缓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又蹑手蹑脚地回到客厅。
小狗迈着小爪子像如同巡视领土的骑士在客厅里逡巡了一遍，干净整洁，也十分明了，一套旧沙发，一张茶几，茶盏洗得干净发白，倒扣在茶盘上，墙壁上的电视还放着电视广告，放眼望去，家里有什么真的一目了然。
这跟它此前居住的大豪宅相比自然是一个天一个地，可又有什么所谓？
它们做狗狗的，自然也要能屈能伸。
确认这房间里没有任何危险存在，才慢悠悠地踱到沙发上舔舐起来自己的毛发。
很穷。
十分的穷。
它想它罐头，还有它的肉干，它的席梦思大床垫，它的宝藏衣柜里面漂亮衣服和蝴蝶夹子，它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原来狗狗也有看错眼的时候。
走与不走，反复横跳。
此刻，郑相宜和狗狗彼此之间都陷入了不同程度的反思。
她维持自己和奶奶温饱就已经很吃力了，还怎么可能养得起宠物狗呢？
这玩意又不是只供它吃饱喝足就能完事的，一个发烧感冒可能就要几千块。
郑相宜觉得自己还是不能一时心软，就让别人家的宝贝闺女跟着自己过苦日子，这样她跟薛平贵又有怎么区别？
她还是决定郑重其事地对小狗说明一切，抓着狗狗俩只前爪子：“我虽然带你回来，但绝对不是要收养你的意思，知道吗？”
“就是现在时间很晚了，明天再带你去报警找家人。”
“你也别给我耍心机扮可怜演妲己，我可没有钱养你这种贵妇犬，你一顿饭吃的可都比我奢侈多了，我平时都点的拼好饭，花销恐怕都不到你的零头。”
义正言辞地跟小狗说清楚家境情况，养是绝对不可能养的，要换作家里富裕那几年她兴许还能考虑，不过那时候的郑相宜相对于还是比较喜欢毛绒绒能看家护院的大型犬。
“汪。”
见小狗应该是没意见的，郑相宜拉住这双小爪子，像个淫秽色情的君王将其拽到大腿上卧着，欣赏着狗狗瑟瑟发抖的样子。
“作为收留你的补偿，摸一下又怎么了？咱做妲己的就要有做妲己的自觉，你现在才想起要当贞节烈女可就晚了，乖，让大爷我好好玩玩。”
在小狗视角里，大大概永远不会清楚此时此刻的郑相宜呵呵笑得跟个变态大叔似的。
玩闹了好一会，郑相宜依依不舍地把它放下才去洗的澡，出来后都快近凌晨三点多了，小狗竟然卧在厕所门口撑着朦胧睡眼等着她，这可没把郑相宜心疼死。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又让人心疼的小家伙？
难怪周幽王当年要为了褒姒烽火戏诸侯。
郑相宜简直喜欢得不得了，抱着它去厨房给它做了一碗面犒劳犒劳它。
家里没宠物粮，小狗很多东西又不能吃，这碗面都没敢放一颗盐。
郑相宜不敢吃宵夜，即便自己也饿得饥肠辘辘，也不敢在半夜三更吃碳水含量这么高的食物。
她还要脸，不想下次秤体重还被老师揪出来，当着全体同学的面挨批。
折腾得太晚，她们精力旺盛都现在都没有丝毫想睡的打算。
郑相宜明天早上没课，下午课程倒排得满满的，所以这会熬夜便是年轻人的常态。
她托着小狗卧在自己一侧肩膀上，傍着这香香软软的小家伙刷着一部古偶仙侠剧。
小狗可不同，之前从来都是十点睡觉六点起床，跑步训练一小时再吃饭，军规铁纪从未断过，可谓是狗狗中自律的标杆。
现在忽然纪律一下子松散下来了，不用再被人催着赶着去睡觉，明早也不用再被人拉出去训练，边上睡着的这位还是香香软软的大美人一枚，即便家底是有些穷吧，可也不是完全不能忍。
它是真的不愿意再回去那个人手中饱受折磨了，明明是个千娇百媚的狗中贵妇，却偏偏要给自己训练成保家卫国的警犬，它还是个女孩子呢，这换谁谁能乐意。
两相权衡下，小狗是更不愿意回那个家了。只是眼前这女人没有半点要长久收养它的意思，若她明天真把自己送去警察局，再使苦肉计显然已经不够用了。
毕竟这女人挺现实的。
狗狗在耳边长吁短叹着，小小的脑袋瓜里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惜郑相宜父母当年没有想一出是一出让她当宠物医生的想法，要不然她非得研究出来这小家伙不用养家糊口有什么可发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