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心惊胆颤的刘航
刘航这么一听，只觉得心惊肉跳，心里隐隐觉得自己正在走向犯罪的边缘，想着上初中的孩子，又想想贤淑的妻子。
想着想着，他眼眶突然红了，怎么命里就招惹了这对父子。
老子胆大，到处拆东墙补西墙；儿子胆更肥，直接瞄上了银行，现在还要自己干栽赃的事。
他整个人的价值观的崩塌了。
魏然见刘航仍有迟疑，又补充一句：“咱们可只有一个月时间操作，你要是不愿意干，那我就不折腾，反正老头子留下的家业，也够我活的潇洒。”
说完往椅背一靠，两鼻孔直直照着老帅哥，也不说话了。
刘航瞅着小厂长这二世祖做派，心里犹豫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魏然见状也跟着满意点头，这才重新坐直了身子，脸上的笑意更加浓烈。
“去做账吧，做好告诉我。”
“好，就按你说的那样。”
刘航应了声，刚要转身离开，忽然又停下脚步回身问道：“小厂长，问你个事。”
“嗯，你说。”
“要是厂子的贷款能展期，会不会越来越好？”刘航认真问道。
魏然眨了眨眼睛，以为面前的中年老帅哥是在开玩笑，结果仔细瞧了瞧，他面色还很正经，这......这让自己怎么回答？
上辈子遇见这种问题，他魏某人从来都是脱口而出的。
而这辈子，魏然却第一次真情流露，摸着下巴思考了好几秒钟。
“反正你以后不会再摊上这种小事。”
“小事？”
刘航呆了好一会，脸色发白，眼眶微红，凄然一笑：“这还算小事......我这......你这......这怎么能是小事？”
这种事对他们家而言就是天崩，再说难听点，就是灭顶之灾。
“唉。”他叹口气，离开了办公室。
魏然看着垂头丧气离开办公室的刘航，扬了扬手又停下来，算了，想改变命运哪有不劳而获的。
眼前的确都是小事，要是以后刘航作为财务，再趟这样的雷，恐怕再也碰不到自己这样的老板了。
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简单。
其实贷款这事，只是魏然的一次小尝试。
1995年的二十万着实不少，现在厂子严重缺资金，如果逮准这次机会，魏然相信别说二十万，要不了多久，没准他们还能再贷一个二十万出来。
到那时候，再来催的恐怕就不是还款了，而是好酒好茶的，来请他们赶紧延期。
甚至只需要自己点个头，就会有专门的人办好一切手续。
魏然脑子转了起来，这只是工厂求活之路的第一步，而且短时间里很难有结果，目前更重要的就是如何消化库存。
这看似很难，也确实......
没那么容易吧？
对源头工厂而言，现在可不是二十多年以后，搭上了网络发展的便车，直播带货渠道爆火，厂家有更多选择；而当前他们唯一的销售渠道，就是周边各大经销商，以及小卖部超市等终端销售渠道。
更重要的，就是品牌口碑。
工厂最近几个月流失的不少客户，也是导致货物积压的重要原因。
要不......换个策略
“仔细想一想，方便面未必就没有搞头。”
魏然喃喃自语。
在他记忆里，这个年代的方便面生意非常火爆，康师傅这些大厂赚得盆满钵满后，便开始发展饮品业务，抢占市场份额。
再加上正兴起的进城打工潮。
数以百万计的农民工疯狂涌入城市，这就给方便面开启了一片巨大的市场。
而且从当前这个时间点来看，国产面五六毛，进口面一块多，在康师傅、统一之流还没有彻底垄断之前，整个国内的中低端市场，简直是片巨大的草场。
为什么不抓住这片市场......
好好搏上一搏，再狠狠的挣它一笔，起死回生后功成身退，转向其它产业。
他不奢望一次性解决问题，只要这个阶段能平稳过渡，能让自己赚到第一笔启动资金，不出几年，他就能再度飞起来。
只不过，目前最要命的是工厂的产品，在市场上完全没有竞争优势。
拿相同的卖点去跟大厂竞争，简直就是找死。
“看来得另辟蹊径才行。”他心想。
办公室内很安静，钢笔在纸上沙沙地划过，留下了一行行思考。
但这种安静的状态，很快就被去而复返的刘航打破。
他手上握着一支笔，急匆匆冲进办公室，大声嚷嚷：“小厂长，小厂长，田大林他们兄弟几个来了，已经进厂院了。”
魏然的思路被打断，放下笔，皱眉打量着中年帅大叔。
“他们兄弟弎指定是来退股份拿钱的，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啊。”刘航激动的说道：“要不你躲一躲？我就说你不在？”
魏然奇怪的问道：“为什么要躲？要退就给他退呗。”
刘航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不！不是退不退的事，是，是卖机器可......”
一激动，他都忘词了。
魏然想了想，帮忙措辞：“你是想说，他们来退股份，咱们没钱给，如果对方要卖机器的话，工厂就要倒闭了是吗？”
“对，是的！”刘航肯定道。
魏然点了点头，心想确实有道理，这老帅哥思想有点单纯啊。
刘航苦口婆心的劝：“小厂长，怎么办？你不躲躲？”
“躲？”
魏然沉吟道：“要退股份，给他们退了就是。”
刘航：“......”
他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刚才回到办公室，刘航就用座机联系了一名律师朋友，告知对方情况之后，得到的答复果然跟小厂长说的那样。
当然如果银行不追究，那就万事顺利。
可是一旦追究起来，自己肯定逃不过惩罚，但律师朋友很明确的补充了一点，说是这么高的金额，银行大概率是要追究的。
刘航感觉此刻，自己的心态都要崩了。
他痛苦的说道：“厂子不能倒闭啊。”
“对，你就保持住这种状态，厂子就是你家。”魏然本来还想安慰他两句，但话锋一转，“对了，咱们的库存能卖多少钱？”
“卖不出去的。”刘航绝望地摇头。
库存能卖钱吗？
如果能卖成钱，那还叫库存吗？
就是卖不出去啊！
刘航的思绪乱了，脑子里全是即将面临的民事、刑事诉讼，眼泪真的流出来了。
他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默默流泪，心中无比后悔、痛苦、难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更没有心思去计算什么库存。
“哎。”魏然见状叹了口气，提高声音：“刘叔啊.......”
刘航满怀希望的抬起头：“小厂长，你有什么办法？”
“这个问题......我连厂里情况都不清楚啊！”魏然想让他保持这种苦兮兮的状态，摇了摇头，“事情压堆到一起，我也没有好办法。”
刘航又是一阵难过的擦眼泪，好一会之后突然站了起来，满脸颓然的看向小厂长。
“小厂长，走，去自首吧。”
“等等。”
魏然都懵圈了，赶忙起身拉住他，“自首什么啊自首，能不能冷静点？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原本满心绝望的刘航，听见这话心里顿时升腾起希望，今天工厂这些狗币糟糟的事情，跟炸弹一样在他心里猛然爆发，让他感到绝望。
甚至心里都在想着坦白从宽了。
魏然看着眼前的中年老帅哥，脸上那惊慌失措的模样，确认他已经做好了聆听的准备，这才慢悠悠说道：“田大林早晨找我了，是我让他来的。”
刘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