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一战

天色暗下来，黑夜降临。

小屋已点上灯火。

陈安杀了三人回到房间不久，又有两人找上门。那两人确认是他们要找的陈安，二话不说，立马动过手。陈安也二话不说，拔出了他的剑。

他拔出了他的剑，所以那两人很快变成了院中的尸体。

院中的尸体越来越多。

这世上不怕死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没有。陈安得罪了几乎大半个南方武林的势力，又有不少人打着杀他成名的打算，所以来找他麻烦的人实在不少。

陈安又坐在门口椅子上，既然时时刻刻都有人来找麻烦，又何必挪移位置。

李燕北布下的防守，挡住了大部分找陈安麻烦的人，但还是有不少人人闯进来。

这些人自视甚高，认为可以杀死陈安。

他们一进入院中，便看到了院中横七竖八的尸体，有些人脸色立马变了，转身便走。有些人却还是非常自信，认为下一个死的人不是自己。

他们自信，所以出手，因为出手，所以死。

院中的尸体越来越多，子时的时候，尸体已多达二十具。

这些尸体都有两个特点，眼中流露震惊与恐惧之色，身上只有一道剑伤。

一剑毙命。

无论来人是谁，无论多少，都是一剑毙命。

这二十多个人里面有威震一方的大人物，也有退隐多年，静极思动的老前辈，也有想要成名的年轻人。不管他们生前是什么人，如今只是一具尸体。

二十多具尸体被堆积成一睹矮墙，铺在院门口的位置。无论什么人进入院子，都会看到这个由尸体打造而成的墙。

古代两军厮杀，常常有打造京观，威慑敌胆的事。陈安这个行为和造京观如出一辙，没有不同。

陈安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震慑找麻烦的人，他只想拥有一个好的睡眠。

子时过后，还是有人来，但大部分人都被院门口的‘京观’吓跑。他们不清楚陈安的本事如何，但且认出尸体中一些人的身份，而那些人的武功似乎一点也不逊色。

子时末，‘京观’从二十具尸体，变成了三十具。

自此以后，没有人再找陈安交手，陈安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清晨，大雾。

陈安张开眼睛，只觉得神清气爽，他相信自己与叶孤城一战，必然能发挥出全部的实力。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决战，他便说不出的兴奋。

只要能与叶孤城一战，败又何妨，死又何妨？

他对剑道的虔诚也炙热，已超越了一切，生死荣辱全然不在意。

不过，他也忍不住在想，陆小凤是否看破叶孤城的秘密，为他赢下了第一战呢？

一个白衣人立身在弥漫浓雾的院中，他的身形似乎也变得虚无缥缈，不过一股逼人的锋芒却还是让每个人都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陈安推开窗户，就看到了白衣人，下意识开口：“西门吹雪？”

陈安没有见过西门吹雪，但觉得他就是西门吹雪。这世上有些人无论如何，总是会见面的，陈安、西门吹雪就是这样。

来人果然是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的脚下躺着七八具尸体，这些人是来杀陈安的，但被西门吹雪挡了下来。

陈安一看到地上的尸体，便明白西门吹雪为了保证他充足的睡眠，为他应付了下半夜的麻烦。

陈安道：“我一直想见你，如今总算见面了。”

西门吹雪道：‘其实我们早就可以见面。’

两人视线碰撞，如同剑锋交击。

陈安道：‘是的，珠光宝气阁时，我们本可以见面的，但你为了救孙秀青，错过了这次见面！’

西门吹雪为了帮孙秀青解毒，耗费了许多功夫，而后又爱上了孙秀青，两人共游天下，完全不理会江湖之事，而陈安也在这段时间崛起。

西门吹雪道：“或许我应该早一点见你。”

他们若早一点相见，必然会先交手。

陈安笑道：“早晚都无妨，这世上有资格当我对手的人已不多，你一个，叶孤城一个！不管这一战的胜负如何，活下来的人一定会和你交手。”

西门吹雪也有同样的预感。

陈安道：“我知道叶孤城找过你，你本来是他最想交手的对象，但他最终选择了我，原本我不知道原因，现在我明白，西门吹雪虽然还是天下无双的剑客，却已不再是昔日令人胆寒的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冷笑道：“你看得出？”

陈安道：‘我虽然没有见过你，但听陆小凤提起过你，他说你几乎断绝了人类的感情，没有半点温度，可现在你虽然也很冷酷，但你的身上却具备人性，显而易见，这一切都是孙秀青赋予你的。’

西门吹雪沉默。

陈安道：“叶孤城放弃与你交手，恐怕就是看出了你对孙秀青的感情已超越了你对剑的狂热，带着这种包袱和我们这样人的交手，虽然未必必死，但赢的机会绝不会太大。”

这当然也事实。

一个心中有抱负的人，又如何能将剑法发挥到极致。

“我很好奇，如果你早知道叶孤城会和你一战，你是否还会爱上孙秀青。”

西门吹雪的回答只有一个字：“会。”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他不会勉强自己爱或者不爱，他向来从心所欲。

陈安眼中露出欣赏之色，如果西门吹雪说不会，他会认为西门吹雪再也无法从这段感情中走出来。现在他认为西门吹雪对剑的狂热有朝一日会战胜对孙秀青的爱，那个时候的西门吹雪会达到更高的剑道境界。

从心所欲，想到这四个字，陈安忍不住想到陆小凤。

现在陆小凤在干什么呢？是否已知道了叶孤城的秘密。

叶孤城居住的地方很少有人知道，但陆小凤知道。

陆小凤再度来到这个地方，他的脚步比第一次沉重得多。

他来的时候，已是黄昏。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陆小凤的心情也就是这样的。

叶孤城负手而立，望着窗外的夕阳。

他听到陆小凤的脚步，却没有回头。

陆小凤在叶孤城身后站了很久，开口：“我终于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叶孤城道：‘什么话？’

陆小凤道：“叶孤城让欧阳情告诉我，你和他有两场决战。”

叶孤城道：“你真已知道？”

陆小凤道：“原本我不知道，因为我一直清楚你和陈安一旦出剑，其中一人必死无疑，因为你们修炼的都是杀人的剑法，没有留情的余地！”

叶孤城道：“是这样的。”

陆小凤道：“正因如此，我很疑惑为什么他会告诉我，你和他有两次决战，但我现在明白了。”

叶孤城在听。

陆小凤道：“他让欧阳情告诉我这句话，其实即使让我代替他与你交手。”

叶孤城还是没说话。

陆小凤继续道：“我若能调查出你和陈安决战背后的秘密，那么这一战就是陈安死。”

叶孤城转过身躯，终于望向陆小凤道：“你已查出？”

陆小凤道：“虽然过程很艰难，但我总算查出了，你想借由这场决战达到谋反的目的。”

叶孤城眼睛出现精光，许久，轻轻叹息道：“他没有看错人，第一战他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