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无情，凶险
姜平安将怀中的药包拿了出来提在手里，走进大门就见一位老者坐在太阳下，旁边还有一个小茶壶。
“张爷爷，还是您老清闲。”他笑着走了过去。
“平安回来了啊！”张爷爷招了招手，“好了吗？”
他叫张福，在县狱中干些闲散活计，比如拉尸，看守院子等等。
姜平安也打听过，说这位无儿无女，以前在县衙里谋职，如今年老了，就在这边养老。
“好了！”他晃了晃药包，“就是坏了肚子，没有大事，一包药下去就好了七八成。这不，今天早早的就回来了。张爷爷，院子里可有事儿发生？”
“里面闹出些动静，牛力死了，虎子昏迷了。”张老爷子随意道。
“牛哥死了？虎子昏迷了？”姜平安大吃一惊，就往前凑了凑，“您老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还能怎么回事儿！”张老爷子淡淡道，“就那么多事儿！赶快去看看虎子吧，省的过会儿就没时间了。”
“好嘞！”姜平安应道。
对这老家伙本没有抱太大希望，也就匆匆离去。
张老爷子一手端着茶壶，一手打着拍子，低吟浅唱：奴才全将良心昧，气得我浑身打颤心意灰，我的心意灰哎……
姜平安将药包放回房间就来到了邢虎门外，门半掩着，散发着刺鼻的气味，他恍若未觉，推门走了进去。
邢虎躺在床上，面无血色，呼吸微弱。
破褥子只盖了半边身子。
他走过去掀开看了看，没有伤口，就小心仔细的将褥子盖上，又掖了掖，就轻声道：“虎子，一定要挺住啊！你还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没有吃过酱肘子，没有睡过婆娘，没有出人头地。人世来一遭，不见见外面绝美的风景，你甘心吗！坚持住，活下来。”
姜平安看到邢虎的眼皮子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睁开，却无法做到。
又看了片刻，他转身离去。
房间寂静。
刚刚出门，就见王刚走向了这边。
“王哥！”姜平安连忙打招呼。
“回来了啊，正好，跟我来。”王刚露出喜色。
“王哥，什么事儿？”
姜平安心中一沉，连忙跟了过去。
“好事儿！”王刚笑眯眯道。
他们很快来到了监狱中，到了地下，这里不但有刘班头，就连杨班头和赵班头也在这里。
还有狱丞何大年也到了。
除此之外还有近二十位狱吏。
“小人拜见何大人！”姜平安连忙行礼。
何狱丞点了点头道：“姜平安是吧，今天有个重要任务交给你，办好了，给你记一功。”
“能为大人办事是小人的荣幸！”姜平安将姿态放低到了极限。
“好！”何狱丞一挥手，众人进入了里面，来到了二号监牢之外。
姜平安看去，本就黑暗的监牢也更加黑暗了，黑雾重重，将里面完全遮掩住，幽冷深寒的气息让他都感觉到脊背发凉。
其他人都露出谨慎之色。
哪怕何狱丞也是如此。
“平安！”杨班头取出了一张黄纸递了过来，语气温和道，“你带着这张符进去，将它贴在虎妖身上任务就完成了，好好干，少不了你的好处。”
其他人全都看了过来。
姜平安硬着头皮接过符纸。
这玩意儿他还是第一次见，上面的符纹歪歪扭扭，毫无规律，也完全不认识，也没有感受到里面蕴藏着什么力量。
他迟疑道：“杨头儿，小人这一去恐怕无法出来了吧？”
“胡说！”杨班头哼了一声，“我们都在这里，你怎么会有事，不过是一个小任务罢了。赶快进去，休得啰嗦。”
“杨头儿，小人不是傻子。”姜平安舔了舔嘴唇，畏畏缩缩，又硬着脖子道，“这是二号监牢，如今出事了，以小人之能进去里面，十有八九出不来了。”
“姜平安，你想要什么？”何狱丞淡漠道。
“大人，小人愿意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要是死在里面，以后就不能为大人办事了；若是能活着出来，还请大人赏小人几两碎银，也好尝尝外面的卤味儿，不至于白来人世一遭。”姜平安又拜了拜。
“读了几年书？”何狱丞忽然道。
“没几年。”姜平安道，“小人家中贫寒，就没怎么供应，不过小人喜欢读书，就到处弄一些杂文看看。”
“倒有几分机巧聪敏。”何狱丞捋了捋胡须，“你若是完成任务，赏你五两银子。”
“多谢大人！”姜平安再拜，“小人完不成任务，绝不出来。”
他带着几分悲壮，毅然走了进去，没入了黑雾中。
“这小家伙不错！”何狱丞低声道。
“大人，要是他出来，提拔提拔？”杨班头询问。
“不错的人多了。”何狱丞淡淡道，“做好强攻的准备。”
“是！”杨班头躬身。
牢房里面。
姜平安踏入进去就感觉浑身一冷，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汗毛倒竖。黑暗中似乎有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让他心头发凉，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去。
他的手已经抓住短刃，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舌尖也被咬住。
体内力量震荡，血气汹涌。
姜平安脚下不停，根据牢房的大小还有前行的距离，他知道已经来到了中间。这时前方黑雾汹涌，猛然间从上方跃出一头硕大的黑虎，张开血盆大口就扑了过来。
黑雾翻滚。
煞气惊天。
姜平安心神动摇，惊骇欲绝，也感觉脑海一疼，好似被针刺入了一般，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
“幻象？精神攻击？”
他知道不好，连忙咬破舌尖顾不得钻心的疼痛朝着黑虎就喷了过去，同时拔出了腰间短刃刺向了对方。
滋滋滋……
鲜血淋头的一瞬间黑虎发出了惨叫声，也开始扭曲，黑雾震荡，随之被短剑给刺穿消散无形。
黑雾缓缓散去。
姜平安精神一松，就看到了锁在墙壁上的虎妖，他连忙上前将符纸贴在了虎头上。
这符纸立马生根，牢牢的粘在上面，很是神奇。
也注意到旁边躺着一具尸体，有些干枯，正是牛力！
没有理会就快速的退了出去。
外面也正发出一声声惊呼。
“刚才是虎妖的惨叫？”
“黑雾怎么退了？”
“你们看，符纸贴在了虎妖的额头上了。”
“好家伙，他还真办成了，这小子运气真好！”
看到姜平安出来，杨班头一把拉住他询问道：“刚才怎么回事儿？”
姜平安猛地一个哆嗦，脸色苍白，结结巴巴道：“杨头儿，刚才、刚才小人进去后，就看到、看到黑雾翻滚。然后冒出一头大黑虎，吓的小人差点尿了。”
就连咬破舌尖还有用短刃出手都说了出来。
“您看，我的舌头都差点咬掉了一截！”姜平安将舌头伸了出来。
众人都看了过去。
何狱丞还将他的短刃拿过去，嗅了嗅问道：“上面有血腥味，沾染了什么血？”
“大人，小人自幼听说黑狗血，黑驴血，公鸡血能够破邪，这不，小人经常去乱葬岗，有些怕，就一直弄这几种血涂抹到刀刃上。”姜平安老老实实道，“我爹也说过，舌尖血最能破邪。刚才差点吓死小人，就下意思的咬破了舌尖。”
“你爹是？”
“大人，小人的爹是一个猎人，上半年被征召进入龙脊山，就没有回来。”
“原来是猎人！”何狱丞点点头，就道，“先下去吧！”
“是！”
姜平安退到了后面。
他们陆陆续续的进入了监牢中查看，许久出来，也得出了结论：诡虎被杀了，现在只剩下一具躯壳。
看向姜平安的目光也格外奇异。
又陆陆续续散去。
姜平安也回到了小房间中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甚至还抱着几许希望：让他成为狱吏！
结果，到了中午，挑水，劈柴，洗菜，烧火，一样没有少。
午饭后，他被刘班头叫走。
“平安，干得不错，何大人都记住你了。”刘班头笑眯眯的说着，就从怀里取出了碎银递了过去，“这是大人赏给你的，赶快接着，去买些好吃的好喝的，补补身子。”
“头儿，这……”看着手里的一两银子，姜平安傻眼了。
“嫌多？”刘班头盯着他。
“多谢大人赏赐！”姜平安连忙恭顺低头，也在心里将对方骂了个狗血喷头：刘全，我鈤你祖宗！
“去吧！”刘班头挥了挥手。
姜平安退走，却脚步一顿道：“头儿，小人惊吓过度，下午想回家安安神，您看能不能……”
“你小子就是屁事儿多！”刘班头哼了一声，稍微思量道，“谁叫我大人有大量呢，最心疼下属，去吧！记住了，明天早点回来。”
“多谢头儿！”姜平安这才离去。
后面响起了欢快的哼曲儿声。
“他妈的！”
姜平安忍不住再次暗骂。
老子拼死拼活的，不但没有更进一步，就是赏钱都缩水了百分之八十。
他暗恨！
看了看太阳，距离下午两点已经不远了，姜平安匆匆离去。邢虎发狂，指不定会出现什么意外。
他也没地方去，就在街上转悠，一直到太阳落山这才回来，手里提着一个油纸包还有一个小酒瓶就到了张福休息的地方。
房间不小，这老家伙正坐在门口抽着旱烟。
“张爷爷，你看我给您老带什么好吃的了！”姜平安晃着油纸包就走了进去。
张福嗅了嗅鼻子，就皱纹舒展：“烧鸡，十里香！”
“您老这鼻子，当真绝了！”姜平安将油纸包在桌子展开，又道，“这不，上午经历了一场生死，就想开了。钱就是王八蛋，眼一闭，睁不开，留着钱岂不心疼死。上午的赏钱刚好买了一只烧鸡还有这一壶酒，就准备和您老一起享受享受。”
“这心态不错，上午干的也不错！”张福心怀大慰，将旱烟锅子放下，扯下一只鸡腿就吃，又拿起酒瓶灌了一口，“嘶，滋味儿！”
姜平安扯下了另一条鸡腿，边吃边问：“张爷爷，下午院子里没出什么事儿吧？”
“倒是有一件。”张福道，“邢虎那孩子，也不知怎么的了，醒来后发狂，差点将王刚给弄死。幸好杨班头赶来的及时，将他给制服了，也不知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还有这等事儿！”姜平安假装吃惊道。
“狱里出现什么事儿都不稀奇。”张福抬了抬眼，笑眯眯道，“你小子花掉了身家，是不是有事儿求我？”
“这个……”姜平安将鸡腿放下，搓了搓手，腼腆道，“确实有一件事儿！上午经历了生死，虽然看开了，可小子也不想白白死去，就想着怎么样才能好好的活下来。这不，就想到了一个法儿，修炼，有了实力，应该能很好的保命。您老见多识广，小子想问问，在哪儿能弄到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