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老祖(求收藏求追读)
青年名叫孟千羽。
雨水噼里啪啦打在身上，便如碰上一层无形的壳子，顷刻间如玉珠崩碎，四散弹开。
他梳着雷州特有的鱼骨辫，腰胯呈弯月形的斩浪刀，身着袒胸的深蓝色涌浪袍，露出古铜色的肌肤来。
一道修长的伤疤宛如一座拔地而起的山脉，贯穿那张原本十分俊朗的面庞。
忽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少主，今早从海里捞出此物，不知是什么来历。”
那声音一边恭顺说着，一边呈上一件物什。
孟千羽垂眼去看，浓重的眉梢微微耸动。
映入眼帘的是一把爬满深绿海锈的断剑，已不知在深海中沉眠了多少岁月。
古朴的剑柄之上，两个小字已被锈蚀的几不可见。
“你下去吧。”
孟千羽屏退水手，接过断剑，握在手中细细端详。
少顷，他才看清了上边篆刻的字迹，神色一凛。
“明德。”
心中难免升起些疑惑，不禁喃喃自语：“这是儒家之物？”
可儒家一直将雷州视为化外之地…
这片海域不受圣人之言教化，业已千年之久。
似乎被牵动了某处心绪。
孟千羽将断剑垂在手中，仰起头来，望向晦明不定的天际。
孟家，这个姓氏曾经煊赫一时，是开国八勋贵之首。
可如今，他却龟缩在这刑徒犯人的化外之地。
作为一名海盗…
苟延残喘。
孟家的先祖孟景秋，太祖皇帝的左膀右臂，曾经被称为“虎蛟”的超世之杰。
二百多年前，太祖暴薨于景德殿，皇弟晋王废太子而得位。
孟家先祖因此起兵，各地响应者多达十万，因有勋贵临阵反水，兵败后被贬往雷州。
十五年前，女帝谋朝篡位，孟家再次与反对势力呼应，再次失败后举家蒙难，被枭首三百余人。
孟家也因此被从世族中除名，不准使用云州衣冠。
思绪如钢针般刺尽回忆，他竟丝毫没有注意到，握住断剑的手骨节泛白，鲜血顺着刀刃淌下。
可还未及滴落，转瞬间又被风雨裹挟，消逝无踪。
“总有一天，我要重返天启城，砍下狗皇帝的头…”
孟千羽瞳孔中闪过一丝狰狞，扯动那张覆着疤痕的脸。
让他看起来宛如一只受伤的猛兽。
忽然间，这柄断剑绽放出碧蓝色的幽光，将他壮硕的身影笼罩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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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之上，三圣殿内。
姜砚坐在石椅上，轻叩桌面。
他目光四处乱飘，略略失神了一瞬间。
与上次相比，此处出现了一些小小的变化。
头顶出现了一片天穹，宛如一整块黑色的天鹅绒。
点点繁星闪烁，仿佛点缀在天鹅绒上的宝石。
石桌之旁，除去自己的座位，两侧分别多出了八张椅子。
椅背之上，各自漂浮着一道金芒，气息氤氲，闪烁不定。
抬眼去看，发现竟然是这个时代的星象图案。
“将星、华盖、孤鸾、夜航船、金舆、行者、伏兵、白虎、禄存、凤阁…”
姜砚曾从《皇星纪考》这本书上读到，这个世界的人们认为，星象不仅拥有特殊的意义，还能够赋予人们特殊的力量。
比如，儒道对应天上的“文曲”“禄存”等星。
武夫则对应天上的“大耗”“将星”。
巫师以看不见的幽星“荒”为指引。
这些星象还有一个统一的称谓，唤做“玉衡”。
右手边，狐媚少女双手十指交叉相握，缩在椅子里，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周遭的变化。
她所坐的位置，对应的星象是『鹑火』。
此时，她的形体飘忽不定，正随着身旁的雾气不断起伏，轻柔不似实质。
姜砚收回思绪，望向老老实实趴在桌上小狐猫，开口道：“你给我的药，好像挺有用。”
他方才痛殴钱勇哲，靠的就是宫梦璃施加的一点幻术，以及她搓制的『大力丸』。
『典药』能够炼制三种药方，分别是：『大力』、『化形』、『回春』。
『大力』增加气力。『化形』易形改容。『回春』疗伤去疾。
小狐狸“呀”了一声，连忙摆手，不敢居功。
“你先回避一下。”姜砚道。
得到命令，宫梦璃又“喔”了一声，身形迅速扭曲缩小。
变回了一只白猫。
不是，你忘记了自己是一只狐狸吗…姜砚默默腹诽。
他将目光转向上首。
就在轻烟笼罩的两个座位上，有两道虚幻的人影与身后的星象勾连，不断激荡着周围的雾气，似乎有凝聚成形的趋势。
对应的星象分别是『孤鸾』与『夜航船』。
姜砚微微蹙眉：
“幻听的声音好像就是这两道虚影发出的。”
白猫用琥珀色的眸子瞧了瞧虚影，又看了看姜砚。
表情就好像在说“再拉两个人上来一起受苦”。
姜砚轻轻颔首，屈指一点，抓向那两团虚影。
下一息，那两团虚影倏忽间大放光芒。
......
“好晕…”白暮颜缓缓睁开双眼。
望着眼前缥缈的雾气和古朴的陈设，她心中闪过一丝迷茫。
左看看，右看看，再向前一瞥。
便见对面坐了一名身形模糊的青年，高大魁梧，背负长刀。
一股被注视的感觉告诉她，青年也正在打量自己。
白暮颜压下了打招呼的冲动，默默观察起对方来。
奇怪的发型和装束…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化外之民，且警惕性十足。
多年的宫廷生活，让白暮颜善于察言观色。
在心中默默为青年打上了标签。
同时，心中也隐隐生起一个念头，期待又恐惧。
“莫非真的是太祖显圣，才把我拉到画中空间…”
孟千羽同样为面前的美丽少女打上了标签。
高髻宫装，看不清样子，但应该是位美人儿…
还是云州人，不知道是哪家的富家千金。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一个恐怖的念头在孟千羽心中悄然滋长：
面前这人，不论是何身份地位，距离自己最少万里之遥。
而他们两人，竟同时出现在此时此地…
能办成这种事的人，以及他所使用的手腕，或许只能用“神通”两个字来形容。
联想刚才的经历，一个模糊的念头如野火般在心中蔓延壮大：
“莫非是先祖有灵。”
孟家的先祖孟景秋，曾经达到了武道旁门的巅峰，第一境的『归墟』。
可理应拥有漫长寿元的他，却在先帝薨逝前就神秘失踪。
否则，孟家也不会遭受后来的覆顶之灾。
念头起伏间，两人不约而同发现了上首正襟安坐的神秘男子。
惊诧之余，一齐开口道：“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