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胤儒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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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王振华(求收藏求追读)

五月,海上的风跨过海岸线,向着扬州的腹地长驱直入。

它们越过州府,穿过山林,一路西行。

直到一片沟壑纵横、无边无际的山地拔地而起,挡住了去路。

湿润的海洋气息撞上了峭壁,沿着直入云霄的高绝山岭一路爬升,在即将越过雪白色山巅的刹那,失去了所有力气。

遂化为雨雪,与遥远的、雾一样的山脊融为一体,形成一条漫长的灰色带子。

于是江南之地梅雨纷纷。

扬州人将这片蔓延高耸的山脉称作“北邙”。

北邙山纵贯南北,将扬州与巴州分开。其下一条大江如衣带般浩浩荡荡向东而去,名曰“青衣江”。

新安县外。

宽阔的河道上,成片成片的芦苇随风起伏。

只见风起之处,万千芦花飘零而起,又乘着风慢悠悠而荡,也不着急落下。

东一下,西一下,仿佛不肯落地的顽童。

远处,一声呼哨声鸣响,两只野鸭受了惊,扑哧扑哧飞出芦荡。

河汊深处慢悠悠荡出一只扁舟来。

一名四十来岁的精瘦汉子蹲在船头,着一袭紧身水靠,透出一股江南商贩特有的精明气来。

在汉子身后,一名道人负手而立。

细看这道人,一袭打满补丁的玄色道袍,背负法剑,窄眉细眼,肤色如玉,模样颇为俊朗。

只见他双眼微眯,慢悠悠开口道:

“前面这地界,两面环山,一面傍水,确是个好去处,叫什么名字。”

船家拭了把汗,笑道:

“道爷,前面这地方叫做新安…虽然俊秀,却是个穷地方哩。”

船家见道人不接话,又自顾自说道:“扬州商贸兴盛,又有扬州商会总览各个行业,只是这新安县北面被大山拦住了路,东边的河面又多弯曲,本身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物产。”

听了这话,道人轻轻颔首。

“那就在此处靠岸吧。”

这条船是江南常见的客船,简单支着筒子般的船篷,后艄还有一只橹,由船家的儿子掌着。

船篷里坐着一名中年妇人,正清唱儿歌,哄着怀中的女婴入睡。

“您站稳了。”

船家吆喝一声,竹蒿在水上轻点,这船稳如泰山,向着岸边直挺挺荡过去。

少顷,稳稳靠在了东岸。

不远处,依稀可见一座县城伏在大地上。

道人却不着急下船,反而吐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船家,我也渡你一程,如何?”

“道爷,这是什么意思…”船家挠了挠头,有些云里雾里。

道人嘴角微微上扬,并不作答。

船家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可下一息,一道雪白的剑芒便填满了他眼前的世界。

“噗通。”

当船家回过身时,看到了自己僵立在原地的身子,还有头顶的天光云影。

他脑子里一片混沌,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副逐帧拨动的画面。

儿子想要跃入水中,却被一道剑光拦腰斩断,两只干瘦的脚丫翻转过来,露出被水泡得雪白的脚底板。

妻子惊叫起来,但随着一声“噗通”,声音戛然而止。

在船夫最后的意识里,就连女儿的哭声都停了。

他无神的双眼望着天空,停止了思考。

道人在转瞬之间斩杀四人,脸上却仍旧挂着淡淡的笑意。

他口中喃喃,冷峻的声音在苇荡中化开:

“江南之地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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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妙观,后院。

皎洁的明月如玉盘,挂在阁楼之东。

照得阁楼里一片雪亮。

经过两个月的时间,除去院子里齐腰的莎草,这栋阁楼已被打理的井井有序。

姜砚立在案前,望向身前排排坐的野狐。

“冯唐易老,李广难封…今天讲的,你们可听懂了。”

“喵。”

“喵呜。”

众野狐此时虽然都变回了本像,但似乎已成积习,不时还发出狸奴的声音。

姜砚顿时有些无语。

遣散了众狐,姜砚信步而出,正撞见从外边进来的宫梦璃。

只见这小狐女穿着布裙,左手挎着菜篮,右手拎着药箱,一副农家小贤妻的样子。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顿住脚步。

姜砚瞧她一眼,有些奇怪:“这两个月也没见你怎么修炼,还不时去药馆兼职,你不需要突破第七境的吗。”

宫梦璃撇了撇嘴:

“先生有所不知。『太阴仙』第七境叫做『祝祭』。可问题在于,现在我们狐族没有神明可以祝祷。还有就是,相关的灵物也没有着落。”

姜砚不由挑眉:“那你的前辈都是怎么办的?”

宫梦璃选择不说话。

姜砚好似猜到了什么,问道:“无形鬼王是不是可以?”

宫梦璃一扬眉梢,翻了个白眼:“他也配?”

可她旋即愣了愣神,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可以是可以,但这种淫祀野神,都只接受血食。我自然不愿如此。”

姜砚默默点头。

他张了张嘴,想织罗些宽慰的话,但终归是不知说些什么,便自觉岔开话题:

“我去国子学一趟。”

这些天,他只挑简单的游学任务做,虽然给的也少,但毕竟集腋成裘,已经积累了50点贡献点。

再次找到赵思逸,说明来意。

“赵司业,我想置换一门功法。”

赵思逸也没有为难,点点头道:

“你跟我来。”

姜砚跟在赵思逸后面,才发现宏业堂之后别有洞天。

一条曲径通幽,直通一间库房。

解开禁制,推开铁门,一排又一排书架在阴影中呈现。

这些书架足有两三人高,要取顶端的书册,甚至要借助梯子。

书架里,依稀可见一册册书籍和卷宗。

赵思逸微微蹙眉,然后对姜砚轻轻颔首,大概是在说“请便”。

然后自顾自退到了门口,负手而立,抚平全身的鸡皮疙瘩。

姜砚自一排排蒙着灰的书架前走过。

略微有些失望。

所谓功法,不过是些皮毛和触类旁通的东西,大都是些棋艺、兵书、书法之流,间杂几个小术。

正准备绕向最后一排,这时,眼角余光一扫,姜砚忽地目光一凝。

只见书架正中,摆出一本书册,名叫《六脉神剑》。

“六脉神剑??”

姜砚眯着眼睛看了片刻,确认无误后,决定就是这本。

这些书籍不能私自拿下,必须由司业动手。

叫来赵思逸。

这位司业抬眼一看,旋即瞪大了眼睛,问道:“你确定是这本?”

“怎地了?”姜砚故作不解状。

赵思逸手上没停,嘴里解释道:“这本书是蚀文写的啊,你自己看看,是不是都是鬼画符一样的涂鸦。”

言语间,已将书册塞到姜砚手里。

姜砚半信半疑地翻开扉页,果然有一行潦草的涂鸦跳入眼帘。

但他却能看懂。

第一页赫然写着:“当你看懂这段话的时候,说明我已经死了。我叫王振华,跟你一样,是一个异乡客。”

姜砚的脑子顿时轰隆一声,陷入短路。

王振华。

这个世界谁会取这个名字啊。

一个荒唐的念头在脑海中升起:他乡遇故知?

赵思逸拍了拍手上的灰,勉力挤出一抹笑意,问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