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脸上贴金
庄图南的这一番话，直接把庄超英给干破防和沉默了。
回去的一路上，庄超英没有再说一句话。
庄图南很满意这个效果。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黄玲跟庄超英结婚这么些年，庄超英之所以一味的偏向庄父庄母，就是跟长久以来，庄父庄母不断苦诉以前生活和父母兄弟有多么不容易，有着极大的关系。
再加上他是老大，是家里唯一一个上了师范专科，并且成了老师，是兄弟姐妹间最有“能耐”的人。
甚至让庄超英一度认为，他能有现在的“出息”，全都是他父母兄弟付出和牺牲换来的，完全忽视了他的个人努力。
这样一来，就让庄超英长久持续的产生亏欠和感恩的心理，拼命想要报答和补偿。
而黄玲恰恰相反。
她做不到庄父庄母那样，往往是做的多，说的少，再加上没嫁人前的日子过得好，没怎么过过苦日子，庄超英就觉得她容易，就选择让她多牺牲一点。
他看不见黄玲的辛苦和不容易，看见也装没看见。
但现在，庄图南的做法就是让他“看见”，让他没办法逃避和自欺欺人。
这几天的时间里，庄图南反复做的事情，就是这个。
除非庄超英完全没有良心，否则不可能在直面到这些之后，依旧无动于衷。
恰恰。
庄超英是一个道德感很强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因为一个孝字，做了那么多拎不清的糊涂事。
这么多年，庄父庄母和所谓的孝道，跟他捆绑太深了。
他需要被“感化”！
“回来的正好，饭刚做好。”
“来，书包给我！”
“图南，筱婷，赶紧去洗手，洗完手吃饭了。”
“好！”
“……”
当庄超英带着庄图南和庄筱婷到家的时候，黄玲已经下班回来，并且做好了晚饭，他们一进门就招呼了起来。
见庄图南和庄筱婷跑去洗手，庄超英看着黄玲像往常一样给大家盛饭、摆着筷子的样子，想起庄图南在回来路上说的那些话，不由心生愧意。
“黄玲，对不起！”
“你说什么？”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超英，你说这些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这段时间在家帮别人补课，让你受累和受委屈了。”
“……”
面对庄超英突如其来的道歉，黄玲一开始有些懵，当他说到在家补课的事情后，慢慢也就明白了过来。
不过黄玲没有说什么没关系之类的，而是选择用沉默，接受了庄超英的这个道歉。
要说这段时间，庄超英为了给别人补课，丝毫没有考虑到她和孩子们，黄玲心里一点意见和怨气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但这两天庄图南的“勇敢发言”，再加上庄超英和那些上门请教问题的都规矩了不少，她心里也没那么气了。
现在庄超英居然会就这件事主动承认错误，并且对自己进行道歉，相比于原谅和释怀，她更多的是意外。
刚好这时候，庄图南和庄筱婷洗完手回来，黄玲顺势对庄超英说道：“你也去洗个手，吃饭吧！”
看似不经意的一句寻常话语，却是给了庄超英台阶。
虽然没有正式回应他刚才的道歉，但显然也没打算揪着不放。
在对情感的表达上，不论庄超英还是黄玲，往往都是比较含蓄的，有时候一个动作或一句话，就是夫妻彼此间的默契。
很快。
庄超英洗完手回来，一家人开始吃饭。
今天的饭桌上很安静，除了吃饭的声音，基本没人开口说话。
庄超英沉默着，而黄玲和庄图南他们一边吃着饭，一边趁庄超英没注意，相互间快速交换了下眼神，进行了一波无声的对话。
对于今天庄超英回来的异常表现，黄玲显然很好奇。
她知道多半是跟庄超英去庄图南的学校跟老师谈话有关，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却不清楚。
“高考是人生中最重要且能决定命运的关键，替他们补课的事情我不会放弃，不过接下来的时间，我会跟他们商量一下，在外面找个地方，尽量不在家里，免得影响了你们和邻居。”
饭吃到一半，沉默了半天的庄超英，忽然开口了。
庄超英这句话出口，让包括庄图南在内的所有人都意外了。
尤其是庄图南。
本来他还想找机会跟庄超英“对话”，顺便把这个主意给出去，没想到庄超英自己先提出来了。
看来……
他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只是没想过去解决这些问题。
发现黄玲、庄图南和庄筱婷都朝自己看过来，庄超英有些尴尬，主动解释道：“我跟图南的老师谈过，图南也都把这段时间的事情告诉我了，我也意识到，这段时间在家里补课，确实给你们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
“这样挺好的，爸爸你以后就轮流到他们家里补课，把他们集中起来，然后专门找个时间过去，这样省事多了，既不用再影响到妈妈休息，邻居们也不会有意见。”
对于庄超英的这个想法，庄图南首先给予肯定，并且帮着完善了一下。
“对啊！每家轮流，固定时间，集中补课，我怎么没想到？”
听着庄图南的话，庄超英忍不住惊喜道。
“爸，这不是你刚才自己说的吗？”
庄图南闻言，故作疑惑的抬头。
“我……”
庄超英的脸色一红。
他刚才是说了要把补课的地方放到外面，想出来的方案并没有庄图南说的那么仔细。
明显是庄图南散发思维帮他解读了，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在自己儿子面前，他不好意思承认刚才想的没他那么周全，只能厚着脸皮默认了。
“对了！”
似乎想起了什么，庄图南又看向庄超英问道：“爸，那些哥哥姐姐们，有没有成立一个互帮互助的小队伍啊？”
“互帮互助？小队伍？”
庄超英疑惑了一下，显然没马上反应过来。
“就是学习上相互帮助呀！”
好人做到底，庄图南索性说道：“那些找你请教问题的哥哥姐姐们，学习肯定有好的和不那么好的，就像我们班里的同学一样，爸爸你不在的时候，可以让学习差的去找学习好的请教，这样不也是一样的吗？”
“没错，这个主意太好了。”
被庄图南这么一启发，庄超英就有些兴奋了。
自己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就是用自己下班后的时间帮那些学生补课，时间和精力也是有限的，要是他们之间能够互帮互助，那效率和效果明显都会好上不少。
看着接连两次给自己启发的庄图南，庄超英忍不住问道：“图南，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的？”
“我就是看那些哥哥姐姐找你请教问题的时候，明明是同样的一个问题，这个哥哥问一遍，那个姐姐也问一遍，明显是在浪费其他人的时间啊！”
庄图南开口道。
其实这种教育理念，在他那个年代，早就已经普遍到不能再普遍，随便一个老师甚至学生都知道。
偏偏这段时间来找庄超英请教问题的那些人，一个个都各自为战，同样一个简单的问题，不同的人反复问，庄超英能够不厌其烦的在那解答，庄图南多听两遍都忍不了。
这也充分说明，庄图南没有当老师的潜质。
对于庄超英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史无前例的事情，只是之前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被庄图南这么一提醒，直接豁然开朗。
“聪明！不愧是我庄超英的儿子！”
庄超英忍不住拍手称赞道。
见庄超英夸自己还要往他脸上贴金，庄图南无语的撇了撇嘴，都不想说话了。
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