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买卖
李大脑袋家，位于城南头三花街，这条街住的大多都是衢州城富人。
晌午没过，苏铭一行就到了地方。
街道两侧都是高门大户，大门紧闭，基本没什么闲人在这里走动。
马车便停在了一处刚刷完朱漆、还贴着一张大黄符的门前，在两位红衣大汉的接引下，苏铭往院里一瞅。
好家伙，无论是盆景雕缀，还是表面装潢，全都体现着一片狗大户的气派。
待进了门，才发现早已有几名红衣大汉在这驻守，将一众老小关在最里头的库房里。
其中有个脑大脖子细、生着三角眼的男子，见着段锦过来，便哭啼啼道。
“段大人，小的错了…小的只是爱子心切，一时糊涂犯了错误。”
按理说以李大脑袋的财力，即便见着官府衙役都不必这般低声下气，但这一遇上混帮派的，腰杆子越直，脖颈子就越软。
人家可是真会砍脑袋的。
“呸！”段锦虎目一瞪，也没有理他，先对几位红衣伙计喊道。
“妈了个巴子的，叫你们搁这潜伏，一个个穿的跟新郎官似的，这副德行，那接头人脑子被驴啃了才会进来。”
又对身后几个汉子道：“还有你们，赶紧换身便服去！”
于是一帮大汉，便吭吭哧哧，在府上就地取材，寻找着合适的便服。
趁着这间隙，苏铭便问起了今日具体方案。
“唔，其实也不难。”段锦一边把玩着柜台上的名贵古玩，一边随意回道。
“李大脑袋花重金联系上了卖邪药的，那接头人必然在这两天登门拜访，待他进了门，哼哼。”
虽然江湖帮派与顾家恩怨颇深，但衢州城富人权贵多，要想全面禁止福报丸也不现实。
所以一般只要不是太明显张扬的，几大帮派也不会和买家过不去，这李大脑袋，也算踩上正点了。
两人正聊着，便见一位贼眉鼠眼的小个子，端了一套茶具过来。
“段大人，几位大老爷，请用茶。”
李附上四十来号人，此刻都被赤刀会监控着，而这小子居然还能随意走动，想必是那大义灭亲的小舅子了。
“唔…”段锦拍了拍他肩膀，豪爽道。
“你小子，大大滴良民！若这事成了，以后你在西街的买卖，老子罩着！”
“哎呦~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见小舅子出现，身后一众被关押的李府家眷，不禁骂骂咧咧，只是赤刀会的人还在这，嗓子眼里，嘀咕的相当含糊。
“段大人！”
这时，人群里的李大脑袋绷不住了，可怜兮兮道。
“小的自知乱了规矩，要惩要罚自无怨言，只是犬子如今情况不容乐观，能否先救他一条性命…”
“嚯。”段锦闻言冷哼一声。
“你若是早点找上我赤刀会来，你那傻楞儿子说不定还有救，现在嘛…”
他话虽这么说，但仍走到了人群中一个目光呆滞，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孩面前。
默默伸出两根指头问道：“这是几个数？”
“啊巴啊巴…”
“……”
见有人问话，那孩子还能应答，只是说出来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段大人，犬子那日刚回来的时候，还没这么痴呆的，可那天晚上，黄大仙又来了一次。”
李大脑袋见状连忙补充道：“大仙附在他身上说…”
“说见过精的见过横的，就是没见过这么愣的…待大仙走了，犬子就彻底迷糊了…”
“嘿、”段锦听完摇摇头道。
“晚咯，这副模样，是被搅浑了脑袋，如今三魂七魄，也不知道丢了几个，哪怕治好了也流口水。”
段锦是过来抓接头人的，自不会菩萨心肠，帮李大脑袋寻那黄大仙回来。
而且他说的没错，如今这迹象确实神医难治，魂魄离体太久，叫不叫得回来都另说。
“不若趁你卵蛋子还能用，纳多几个小妾多生几个，还划算些。”
李大脑袋一听，顿时双目空洞，嘴巴张得老大。
而苏铭也想起大强子撞祟的那一次，若无他和阿福出手，是否也会跟这孩童一样，变得痴痴呆呆。
又等了一阵，一众帮会大汉便换好了衣服，只是撑得鼓鼓囊囊，跟穿小孩衣服似的。
段锦大手一挥，派出一多半人，在门外各街道小巷蹲守驻扎，切断那接头人逃跑路线。
又留下一小半，冒充李家家眷，分布在府内，只等个瓮中捉鳖。
等一切安排妥当，已是到了下午，李家小舅子又端来一桌美酒佳肴，苏铭和段锦，便坐在大院石桌前，一边吃一边等。
“段统领，赤刀会在衢州经营这么多年，难道连顾家的驿点都没查到？”
在清水镇，据点虽隐蔽，但在本地稍混久点的老油子，都多少有点门路。
衢州城虽大，但也不至于藏的这么深，那权贵之家的福报丸，又从哪买的？
“端了好几个了，就跟老鼠窝似的。”段锦摇摇头。
“福报丸常以动物形态出现，流通速度又快，药贩子有时候在菜市口，装作买卖猪羊，有时候提着个鸟笼，装作遛鸟的老大爷。”
“有时候甚至来个挑大粪的，都能从粪桶里头掏只鸡出来。”
“而且有的药贩子根本就不是人，而是造畜拼接体，真正的，正躲在不远处操控呢，待到发现，人早就跑了。”
“咱帮派也不是只盯着他一家，也分不出太多精力去弄。”
苏铭闻言点点头，若这么谨慎，倒还真没法子一锅端。
聊着聊着，天色便已临近黄昏。
就在段锦揪着大胡子，等得不耐烦时候，门外，忽地传来阵埋怨声。
“哎呀呀呀~谁家的门符这么画呀~简直作孽呀这是~”
眼下大门半掩，苏铭侧过头，便见着一位道士模样的中年人，正对着大门怨声叹气。
‘来了？’
两人瞬间警觉，慢慢起了身，缓缓走向大门口。
只见那道人继续惋惜道。
“又是哪个神棍如此胡来，画了这害人的东西，简直败坏我江湖道士的名声~”
“道长，此言何意？”
苏铭这时，已来到门外，一边与他交谈，一边不动声色将他退路堵住。
“你是这家的人？哎呦，贴了这符，你家要有好大的麻烦咧！”
“可这不是简单的驱邪符吗，难道有什么问题不成？”苏铭对符箓之道也有些粗略研究，向段锦使了个眼色，同时，也稳住了这道士。
“哎，糊涂啊糊涂。”怎知道士跺了跺脚。
“乍一看那是没毛病，但你这符纸材质有大问题，而且连笔顺都是反着画的，这哪是驱邪，这明明是招邪。”
“不出今夜，府上必定有大灾，你家老爷在哪？快让我进门，与他说道说道。”
“呵呵呵。”苏铭闻言，嘴角开始大幅度上扬。
“我便是这家家主。”
“李大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