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赤梦
“对了,明天就是彼列的生日,也是领主大人来给镇民觉醒武魂的日子吧?”
父亲将烤好的面包掰成小块,浸泡在炖肉汤中。
“是啊...一转眼彼列也到这个年纪了...”
母亲感叹道,眼中即带着担忧又带着欣喜。
“爸爸,妈妈,听我说!听我说!”
玛丽扬了扬手中的汤匙,一股脑将彼列和自己在树荫下的对话都说了出来。
在听到彼列宁愿觉醒一个废武魂,来分担家里的负担时。
母亲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眶,露出一个欣慰的笑。
而父亲则罕见地板起脸严肃道:“胡说!”
“你老爸我又不是养不起家,还需要你个臭小子来。”
“若是你没有觉醒有潜质的武魂我也不强求,但如果你真觉醒了有力的武魂,就和你大哥一样好好到领主大人手下效力。”
“为自己奔一个好的前程,去看看小镇外面大好的世界。”
彼列叹了口气,无奈道:“爸爸,这不是还没觉醒吗?这么严肃干嘛?”
母亲也适时地补充道:“是啊,亲爱的。现在还不知道彼列会觉醒什么武魂的,之后的事之后再说,顺其自然就好。”
妻子这一番话父亲确实想不到该如何反驳,只能附和道:“也是,顺其自然吧。”
虽然有这个小插曲,但这顿晚餐总体还是处于欢快的氛围。
一家人吃完饭后,又聚在一起聊了很久,才洗漱准备休息。
工作了一天的父亲早早就上床睡去。
而母亲在哄着玛丽乖乖上床后,才来到彼列床边坐下。
为彼列捻好被褥,轻抚着彼列的脸颊说道:“彼列,你爸爸那么说也只是希望你的生活能过得更好。”
“我知道的,妈妈。”彼列乖巧地点点头。
“不过我认为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的意愿,妈妈永远支持你。”
“睡吧,明天可是个大日子,小彼列你可不能赖床哦。”
说着,母亲在彼列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晚安,彼列。”
“晚安,妈妈。”
...
彼列终究是个小孩子,一想到明天的觉醒仪式,一想到自己即将觉醒的武魂,也有些兴奋得翻来覆去。
“武魂...要真是个大锅就好了...”
直到深夜,彼列才沉沉睡去。
可在睡梦中的彼列却突然眉头紧锁,大汗淋漓。
“怎么回事?”
彼列看着四周的空间,除了一片血红之外再无他物。
忽然,彼列浑身寒毛竖立,犹如置身寒潭中一般猛地打了个冷战。
他的梦境中,来了一个别的什么东西。
一个强大,古老,光是与牠同处一个空间就会窒息的存在。
彼列咬紧牙关,抑制着心中的恐惧,慢慢抬头看向那个存在。
可他目光所及之处,依旧是一片血红,但彼列能感觉到牠就在那里。
似乎遥不可及,又好像近在咫尺。
而彼列这个抬头的小动作,引来了牠的注视。
扑通!
彼列的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猛地匍伏在地。
“你是什么东西!”
彼列挣扎着调动起为数不多的力气,大喊道。
“我,是屠杀。我,是不洁。我,是死亡。”
“我,是谋杀之主,巴尔。”
“你的父亲。”
这个名为巴尔的存在说出的每个字,每个音节,都带着彼列无法理解的权威和力量。
牠说出的每个字,都如同叠在彼列身上的又一层高塔。
直到彼列再也无法挣扎分毫。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的孩子...我的杀戮者...你将是我的选民...”
“你...将为我献上这个世界...”
彼列拼命用双手撑起身体,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力道之大,甚至连牙龈都开始渗血。
“我...不会为你做任..何事...”
扑通!
彼列再次趴下,他的挣扎像烛火一般被轻易扑灭。
“你会做...你必须做...”
“否则...你将面对我的鞭笞...”
巴尔话音落下,赤色的洪流将彼列淹没。
“啊!!!”
彼列拼命抵抗,红色的漩涡将彼列的脑海一次又一次地撕碎。
暴戾,嗜血,残忍,充斥在彼列的脑海,带来了强烈的痛苦,以及和痛苦同样强烈的欢愉。
当彼列终于从折磨中解脱出来时,他看到的,是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
“啊?”
彼列呆滞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曾经无比熟悉,温馨的家,早已不再。
令人作呕的浓烈血腥味,四处飞溅的血液,残肢断臂,被损坏得已经无法辨认的尸体。
以及在房间中央,由鲜血画出的诡异祭祀图案。
“不...不会的...不会是我..想的那样的...”
“不可能...不可能...我一定还在做梦...”
彼列转动着眼珠,喃喃自语。似乎是想从这个噩梦中找到一个逃脱的出口。
突然,彼列的身子猛地一僵。
在他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浸泡在鲜血中的小小木雕。
木雕雕刻的,是一只生动可爱的灵谷猫...
“爸...爸..妈..妈..玛...丽...”
“啊...啊啊!!”
彼列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干什么,但他的身体却先一步动起来。
跑!
彼列撕心裂肺地哭嚎着撞开家门,疯狂地跑着。
没有目的地,没有任何想法地跑着。
在他身后,传来其他镇民的叫喊声,彼列却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地向前毫无目的地跑着。
即使他身后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他还在继续跑着。
直到一根突出地面的树根将他绊倒,让他顺着山坡一路滚下。
跌跌撞撞地爬起的彼列看着自己的一身伤痕,破烂的衣服上有他的血,也有他们的血。
“为什么...为什么...”
彼列泪如雨下,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这个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夜色密林中,男孩的哭声显得是如此不自然协调。
可很快,又出现了另一道更加不自然的声音。
“噢!别哭了!别哭了!我亲爱的小主人!”
“看到你流泪,塞莱瑞斯塔的心都要碎了!”
一道带着不似作伪的真切心痛和悲戚的声音,突兀地在彼列的身侧响起。
这深更半夜,荒郊野外,除了彼列怎么可能还有其他人?
顿时彼列惊得猛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