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香火钱
静室中。
林轩端然而坐，心中沉吟，缓缓抬头一望。
刹那间，眼中雷光乍现，那目光犹如实质，径直穿透屋宇，望向玉露观的上空。
只见那上空之处，香火袅袅升腾，积聚在一起。
竟是渐渐汇聚成一片五彩云霞，笼罩在道观之上。
这玉露观在济州城扎根多年，早已是根深蒂固。
凭借着平日里与各方达官显贵、寻常百姓的往来，多年积攒之下，自是有着一大笔香火。
那数量之多，着实令人咋舌。
然而，林轩却是知晓。
香火有毒。
虽说香火有着诸多妙用，却也有着诸多弊端。
倘若只是这般粗陋地收集而来，不加以提纯，祛除其中那斑驳杂乱的念头。
根本难以用于修行，同样无法用以养炼道兵神将。
而且，当下乃是末法之世。
香火无灵，空有驳杂念头。
说是无灵，倒也不尽然。
只是其中的灵韵，却是稀薄到了极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同等数量的香火。
若是放在曾经那修行盛世之时，能够轻轻松松地凝为一万香火钱。
可如今处在这等末法之境，即便想要凝聚出一枚香火钱，怕是都难如登天。
况且，炼化香火，本就极为耗时耗力，须得全神贯注。
稍有不慎，那香火中蕴含的斑杂念头，便会趁机侵入心神，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收集香火也并非易事，需得苦心经营，与各方周旋，耗费诸多心力。
再加上，这香火又无灵可用，无疑是雪上加霜。
所以，在如今这等末法之世，想要重走神仙一脉，以香火入道的路子，那几乎就是走不通的死胡同。
毕竟，唯有迈入炼虚境界，凝聚神龛，方可算是半只脚迈入仙神之境。
未能凝聚神龛，即便以提纯后的香火钱辅助修行，时日一久，也会被香火同化，变为香火傀儡。
毕竟，凡俗修士无法完全提纯香火。
香火钱之中也是有着斑杂念头。
唯有仙神才能完全祛除斑杂念头，将香火提纯，凝为天银。
不过，林轩瞧这玉露观的架势，似乎仍在收集香火。
应是想要尝试在这条几近断绝的道路上，闯出一片天地。
这倒是让林轩颇感兴趣。
他想起自家师父元妙老道。
元妙老道并未留下神仙一脉的法门。
可林轩却也知晓，他曾经也尝试过这条路子。
当年元妙老道谋取大梁国师之位，主要便是为了这香火之事。
毕竟，凡俗帝王乃是万民愿力加身。
香火、愿力本质相同。
以国师之位，谋取一朝香火，最为方便。
元妙老道当初崇道灭佛，也是为了香火。
若非如此，虽说道统有别，他也不至于对释教这般行事。
只是不知后来究竟出了何事，才无奈放弃了。
林轩当初曾经问询过几次。
但元妙老道对此却是讳莫如深，不肯透露丝毫。
不过在旁敲侧击之下，似乎大梁世宗皇帝之死，与香火有关。
元妙老道未曾留下神仙一脉的法门，倒是让林轩有些遗憾。
要知道，这神仙一脉在万载之前，并非旁门左道，而是堂皇正道。
仅次于天仙一脉，居于地仙一脉之上。
比起那等归于旁门左道的人仙、鬼仙之流，无疑是强上太多了。
林轩收回目光，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忖起来。
这玉露观收集香火，对自己而言，说不定也是一场难得的机缘。
或许，自己能借此补全缺失的神仙一脉法门。
只是不知这玉露观究竟走到哪一步，且待自己再细细观察一番才是。
……
次日。
阳光洒落在玉露观的琉璃瓦片上，折射出熠熠光辉。
大殿内，香烟袅袅升腾，仿若轻纱薄幔。
数位道人早已正襟危坐，面容沉静如水。
林轩一袭道袍，步伐沉稳，随着玄诚道人缓缓走入殿内。
他身姿挺拔，气质出尘，虽只是静静地走着，却自有一番超凡脱俗的风范。
众人见林轩到来，皆是起身行礼，态度极为敬重。
林轩见状，亦是拱手回礼。
随后众人纷纷落座。
一时间，大殿内静谧无声，唯有那香烟缭绕。
以林轩的修为，自然是能够察觉到。
在场的这些道人，皆是有着修为在身。
不过，他们的修为不算深厚，仅有后天境界的修为。
虽说如此，却也颇为不俗了。
毕竟，在这等末法之世，少有先天境界的修士。
玄诚道人率先打破沉默，他目光温和地看向林轩，轻声说道：
“清净道友，久仰神霄雷法大名，道友定是深有造诣，此次论道，还望道友不吝赐教，让我等开开眼界。”
林轩微微欠身，回道：“观主过奖了，神霄雷法虽有其精妙之处，但在下不过略知皮毛而已。”
“玉露观水法传承悠久，能炼化日精、月华、星光，凝为玉露。”
“在下此次前来，亦是想向诸位道友请教。”
玄诚道人点头笑道：“清净道友谦虚了。”
“你我虽是道统不同，但皆为玄门中人，今日不妨畅所欲言，各抒己见。”
随后众人开始论道，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林轩侃侃而谈，将自己的修行感悟，徐徐道来，其言辞精妙，见解独到，引得众人不时点头称赞。
玉露观所修法门，走的亦是天仙一脉。
但与林轩不同的，他们主修水法。
门内炼化日精、月华、星光所化的玉露，乃是修行至宝。
万载之前，这等玉露与那灵石、香火钱之流，皆是修士之间的硬通货。
只是如今世间灵机断绝，想要凝聚玉露，却是要难上太多了。
众人你来我往，各抒己见，皆是如痴如醉。
忽然，林轩嘴角微微上扬，开口笑道：“贵观可是在收集香火？”
此一言出，仿若平静的湖面被投入巨石。
众人骤然停下，皆是惊愕地看向林轩。
玄诚道人先是一愣，沉吟片刻，开口笑道：“道友好眼力！”
“我玉露观入世修行，结交达官显贵，确是为了收集香火。”
“如今乃是末法之世，灵气稀缺，我等修行艰难，唯有借助香火之力，方能觅得一线生机。”
林轩微微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如此。”
“不过，我看你们观内这香火聚拢在一处，莫非是有着香火法器收集？”
玄诚道人听闻此言，先是轻叹一声，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
“此事乃是我观内之秘，按常理来说，应是不可与外人言说。”
“只是，此事当年元妙前辈也曾参与谋划，与道友提及却也无妨。”
说到此处，玄诚道人起身，整了整衣袍。
“清净道友，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