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道士下山

元妙观。

林轩拿着一卷经书，细细翻阅。

昔日元妙老道临终之际，将平生所藏典籍尽付一炬。

所留的仅仅只有一册遗世之作，名曰《神霄元妙玉书》。

此书乃是元妙老道亲撰。

三载以来，林轩翻阅无数。

玉书分为山、医、武三经。

山经乃是根本大法，记述仙道修行精要。

内含静坐、养气、术法等诸多法门，大抵可称三法五术。

医经记载的乃是方剂、针灸、药饵等诸多医术。

武经记载的乃是内功、拳脚、械斗等诸多功夫。

至于炼蛊、养尸、豢鬼、厌胜等旁门左道。

元妙老道并未留下。

根据山经记载，修炼境界共有四境。

炼精、炼气、炼神、炼虚。

而在山经中所记载的仅有炼精、炼气法门。

这是因为世间灵机断绝，无法入道。

炼神、炼虚两道的法门，太过遥远，难辨真假。

元妙老道也就不去记载。

不过，即便是他所记载的炼气法门，由于久未有人修成。

同样是既有古经遗留，又有后人臆测，真假难言。

唯有炼精法门，与武经所载凡俗武道近似，都是锤炼肉身，凝练精炁之法。

只是立意颇高，注重养生延寿，远非那等争勇斗狠的武学可比。

即便是在这末法之世，依旧可以修成。

虽说如此，但世间灵机断绝，灵药稀少。

纵使炼精法门，也难精进。

炼精境界，也可分为两者。

百脉贯通，修成内力，可为后天。

窍穴皆开，修成真气，可为先天。

根据元妙老道所言，如今能够修成内力之人，便已是少见。

江湖大宗的掌门，也不过如此。

若能够通窍开穴，修成真气，迈入先天，便能多上一甲子寿数。

只是这等人物，世所罕见。

即便是元妙老道，也仅是身为国师，仰仗权势，掠取灵药。

这才在百岁之后，通窍开穴，修成真气，迈入先天。

不过，林轩仙姿道骨，天生仙种，未曾修行便已是百脉贯通，窍穴皆开。

不过弱冠之龄，便是修成内力，迈入后天境界。

与他那位师兄相比，反倒是修行日短的林轩道行更高。

即便是在这等末法之世，于他而言，迈入先天境界，也仅是水到渠成。

最多因为积蓄内力，空耗些时日。

可惜。

若是生于修行大世，一日之内，他便可纳气入体，褪去凡胎。

林轩轻叹了一声，目光再次落于手中经卷之上。

多年修行，又有内力傍身，山经内的几门术法，却也是能够施展出来。

只是外界没有灵气，术法威能全凭自身内力。

正因如此，正统术法威能大减，反倒不如旁门左道。

譬如那等炼蛊、养尸、豢鬼、厌胜之法。

虽属旁门之列，但在这等世道，威能效用尚可留存不少。

只是大多折损寿数，害人害己，难入正途。

……

林轩正在观中清修，忽然听得观外敲门声响。

他心中生出几分疑惑。

如今大雪封山，何人会来他这元妙观？

莫非是被困山中的猎户？

或是遭了灾的山民？

林轩缓缓起身，步出静室，打开观门。

只见门外立着两位风尘仆仆的汉子。

为首一人身形消瘦，颇为儒雅。

另一人则身形魁梧，黝黑壮实。

两人皆是气宇不凡，不是寻常凡夫俗子。

林轩瞥见两人腿上黄符，心中却是一动。

“甲马符？”

“这两人竟然懂得神行符法？”

“倒是个有跟脚的。”

林轩所掌握的三法五术之中，五雷法、六甲法皆是涉及符箓之术。

对于这等神行符法，林轩却也不陌生。

只是与他所得玄门正统相比，这人的符法颇为粗浅，倒像是出自民间法教的。

……

此刻，秦晟见到观门略敞，走出一位年轻道人。

他心中明白，这位应该就是林道长的那位师弟。

于是，秦晟连忙上前一步，拱手施礼。

“在下秦晟，这位是石晖兄弟，我等乃是从青州而来。”

石晖站在一旁，只是颔首示意，并未言语。

林轩见状，心中微动。

他记得自家师兄林胜如今正是在青州的凉山寨中。

莫非是师兄出了事？

只是林轩不通卜算，无法掐算此中缘由。

“在下元妙观观主林轩。”

“两位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秦晟闻言先是一喜，开口问道：“观主可是林胜道长的师弟？”

林轩颔首道：“正是，可是我家师兄派你等前来？”

秦晟闻言，面露悲色，沉声道：“不瞒观主，前些日子，凉山寨遭一伙贼人攻占，那伙贼人的头领乃是个贼道。”

“林胜道长与其斗法，不幸被暗算身死，仙逝前曾言自家师弟道法高深，远胜于他。”

“故此，留下遗命，让我等前来洞玄山，请您出山相助。”

林轩闻言，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三年未见，自家师兄，竟是已然身死道消了。

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双目中射出两道寒光。

“此话当真？”

“我那师兄，竟然遭此毒手？”

如今世间灵机断绝，阴司门户无人驻守。

若有炼神修为，神魂出窍，自可随意来去。

但，林轩道行太浅，岂能神魂出窍，遁入幽冥。

若要入阴司捞人，却是妄想。

他那师兄，死了便是真的死了。

秦晟被林轩一瞪，只觉心底生出一抹寒意。

他连忙点头，神色凝重：“句句属实，林胜道长仙逝前，再三嘱咐，务必请您出山，以报此仇。”

林轩深吸一口气，强压心中怒火，沉声道：

“贼道如此猖狂，害我师兄，此仇不共戴天。”

“贫道定当出山，为师兄报仇雪恨。”

林轩转身回观，取了法器，收拾行装，准备下山。

当初他尚是垂髫小儿，便是由师兄一手照料，抚育成人。

多年情谊，林轩岂能忘却。

今闻师兄惨死，他岂能不管？

无论那贼道人有何靠山，哪怕背后依仗的乃是当今天子。

他林轩也要手刃仇敌，亲手为师兄报仇雪恨。

……

林轩把用得上的物件，全都收入白玉扳指之内。

收拾停当后，他步至大殿，望向三清塑像，神色庄重，敬了香火，从香案上请下了一柄羽扇。

林轩手持羽扇，细细端详。

只见扇面绘有五种神火，栩栩如生，扇骨由不知名的灵木雕琢而成。

此扇名曰五火神焰扇，乃是其师元妙老道昔年云游四海，从一处残破的洞天福地中得来的宝物。

听闻在万载之前，此扇也是一件极好的法宝，镇压一方道派气运。

虽说此物历经万载，灵光溃散，最多算是一件法器，比不得白玉扳指。

但仍留有几分昔日威能，尚能催使。

在如今这末法之世，仍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他将五火神焰扇收入扳指内，转身步出大殿，与秦晟、石晖两人会合。